翌日。
唐念再来看望邱玹的时候，他依旧记得她。
她本以为自己会高兴，谁知却是更加害怕。
因为他的这种记得，是有代价的。
一旦他熬不住睡过去，那么自己等来的，将会是另一个难以接受的结局。
与其那样，不如早早面对现实。
况且，他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这样勉强保持清醒，会更加耗费体力。
短短两日时间，他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今日你若得空，我们可以去京城近郊走走。”他喝着手边浓浓的茶水，低声提议。
他其实已经撑到极限了吧？看他坐在那里，都有些摇摇晃晃。
她实在点不了那个头，“要不你先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再去。”
他望着手里的浓茶，发了阵呆，突地，像是猛然醒来般，摇头：“不行，暂时还不能睡。”
“可你这样会熬坏身体的。”
“无妨，我一向身体强健。”
“邱玹，该来的总会来，你这又是何必？”
他低着头，似乎睡着了，许久之后，他再次猛地抬头：“能拖一天是一天，也许会有奇迹。”
“你一直都是个很理智的人，现在是怎么了？”她已经从昨天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清醒过来。
没有什么奇迹，他就散再熬个七天八天，最终的结果也不会改变。
他既然决定活下去，就该拿出好好活下去的觉悟，而不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透支自己的体力。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这种坚持的徒劳，苦笑一声，灌了一大口浓茶：“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时间还很多，就算你不接受我也没关系，我可以等，可现在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其实特别脆弱，老天爷说收回就回就收回，一刻都都不会多等。”
他顿了顿，继续道：“唐念，我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我怕自己忘了你之后，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你来。还有母亲，我曾发誓要为她报仇，若我忘了前尘旧事，还怎么履行诺言？”
“邱玹，你……”
“没想到我其实这么脆弱，是不是？我也没想到。”他试着站起身，却因体力不支，又重新坐了回去：“在此之前，我以为是无坚不摧的，现在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个胆小鬼。”
“胆小鬼就胆小鬼吧，我们都是凡人，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伟大。”
“你说得对。”他阖上眼皮：“我是真的累了。”
“累了就睡吧。”
“不……不可以……”他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但潜意识，还是不肯妥协。
只见他缓缓从袖口中抽出一根银针，对着自己的手臂，用力刺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同意，刺激了他的神经，让他再次拥有了片刻的清醒，“你还没回答我，要不要一起出去。”
她眉心一拧，看着他明明已经到了极限，却还要硬撑的样子，心痛如绞。
“君御臣。”她轻轻念叨了一声：“我知道你在外面偷听，你进来，我要你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