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妃？
陈妃！
她怎么来了？！
难道她来也是和赤国使臣有关？！
这时，秦莲笙才想起陈妃也有个女儿，叫秦莲盈。
秦莲盈年长她一岁，不过至今没有封号，地位十分尴尬。据孙嬷嬷说，这个秦莲盈得来蹊跷，永真帝一直不喜，甚至探望都少之又少，似乎是忘了这么一个女儿。可秦莲笙相信永真帝并非遗忘了秦莲盈，而是心中有着一根异常尖锐的刺，以至于他多年以来都不愿意接受秦莲盈。
这时，秦莲笙察觉袖口微动，忙敛了思绪，恰见孙嬷嬷朝前努了努嘴。
秦莲笙会意，徐徐往门口走去。她方至门口，却见李德生恰好抬脚，跨过门槛。
秦莲笙微微低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李德生疑惑地瞥眼她，又将眸光投向了她身后的孙嬷嬷身上。
秦莲笙似完全没有注意到般，径自跨过门槛，曲腰施礼道，“臣女参见父皇。”
“免礼，”永真帝抬起头，和颜悦色地望着秦莲笙，“把门掩上，朕有事儿和你商量。”
秦莲笙点了点头，转身掩上房门后，走向永真帝。“爹爹，出什么事了？”
永真帝摆摆手，“没什么大事。”说着，他拿起桌案上的一封信，递给秦莲笙，“你看看吧。”
秦莲笙定睛一瞧，认出这就是下午赵方舟呈递给永真帝的那份文书。她摇了摇头，轻声道，“爹，这是国事。女儿不当参议。”
“这事儿不仅是国事，也是家事儿。”话虽如此，永真帝还是放下了信封，幽幽道，“赤国希望和我国联姻。”
果然如此！
不论从实力，还是天下情势来看，赤国都没有必要和最弱的青国联姻，除非他们是想趁机……
“你怎么看？”永真帝神色平静如水。
“爹，此番联姻，赤国那边确定是谁？”秦莲笙以为这回的联姻多有蹊跷，稍有不慎，只怕将会给青国招来灭国之灾。
永真帝微蹙的眉头倏地紧皱成“川”字。“这也是朕不解之处。文书中并未提到哪一个皇子。”
秦莲笙心一沉，淡淡地说道，“看来，对方联姻是假，打探我国情况是真！”
“你的意思是……”永真帝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
“爹，杜家不是不可替代的，但我们必须承认，多年以来，杜家一门忠烈，不啻为我青国一把利刃。在他们率众将士的守护下，青国疆土一直安然无恙。”
永真帝面沉如水，深幽的黑眸仿似两汪寒潭。
“此番赤国使臣到来的时机如此凑巧，”说至此，秦莲笙顿了顿，仔细观察了一下永真帝的表情变化后，方又道，“加上赤国三皇子又路遇袭杀，所以女儿觉得这次联姻只怕是双方合谋之下的一箭双雕之计。”
永真帝脸色变得铁青。他攥紧了拳，狠狠地砸向了桌案，“咚”一声重响。随之而起的是他愤然的怒斥声。
“竖子，这帮不孝子孙！”
秦莲笙缓步走向永真帝，柔声说道，“爹爹，您别生气。女儿只有爹爹了，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
永真帝深吸一气，重叹道，“放心，朕定不会让那帮混蛋搅乱我青国朝政！”
秦莲笙点了点头，明白永真帝是把她的话听进了心里。
如此一来，不管暗中窥觑杜家兵权之人是否真得与赤国合谋，都已经在她这番引导下被永真帝认定了这个罪名。而且，就算永真帝真要答应联姻，她也已经被排除在了候选人之外。
“杜清城的伤势如何？”永真帝冷不丁问了句。
秦莲笙微微一笑，“女儿的医术，爹爹应当放心。不出三个月，他应该就能恢复。”
永真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异样地沉默下来。
秦莲笙知道永真帝定是在盘算此番联姻之事到底是谁与赤国合谋以及联姻的人选。这些事儿，都不是她该过问的。她犹豫一晌，主动提出了告退。
永真帝却似没有听到她的话般，径直问道，“莲笙，你觉得赤国那边最终会确定谁与我青国联姻？”
秦莲笙默了默，低声道，“女儿不通时政，只能就所知道的说说自己的看法。若是不对，爹爹权当听了个笑话。”
永真帝扬了扬下颌，“说吧。”
“虽然此次出使青国，是赤国三皇子主动请缨，但不能排除他被人设计下套的可能。假如他当真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那么他一定会把自己排除在联姻的人选范围之外。而如今赤国皇上共有适龄皇子四人，公主三人。撇开三皇子外，能联姻的有六人。其中，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有了正妻。所以，真正能和我青国联姻的只有四皇子和三位公主了。”
当然，还有一点，秦莲笙并没道破——那就是以国力强弱来说，赤国公主下嫁青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实际上能联姻的只有赤国四皇子。
永真帝自嘲地笑了笑，“你对我青国倒是很有信心。”
秦莲笙垂下眼帘，闷声道，“爹爹莫要如此说。青国虽然比不上赤国强大，可这么多年赤国不是也不敢大举入侵我国吗？”
如此来说，话题其实又悄然绕回了杜家。她相信这也是为什么有人一定要置杜家于死地的缘由。
永真帝微阖眼帘，重叹一息，“莲笙，朕过去待你不算宽厚。可在如今这样危急的情形下，竟只有你能为朕分忧。”
秦莲笙心下一梗，一种莫名的忧伤爬上了她的心头。她自知自己不是容易感伤的人。难道是原主的心绪？
秦莲笙按下心头的愁绪，轻声回道，“女儿的一切，从发肤到生命，无不是父皇和母后给予的。能为父皇分忧，是女儿的荣幸。”
永真帝微微颔首，黑黢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满意的情绪。“你母后这一去，你倒是懂事了不少。”
秦莲笙低了头，神色变得黯然。
“那你觉得谁去赤国联姻合适呢？”永真帝审视着秦莲笙，似要看穿她的心思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