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乏。
下午的课大家都没什么精神。
牧余饿了，趁着眼保健操后的长课间，打算去食堂小卖铺买东西吃。
“我去食堂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牧余小声问了一下和周遭疲惫群众格格不入的学习机器。
“你要吃这个吗？”见牧余饿了，蔡加岩从桌空拿出一盒糕点。
看到是早上那一款，牧余拒绝了，还是去食堂买点吃的。
“你去哪？”
路过前桌时，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的杨明宇明知故问。
牧余平时的食谱素菜居多，不抗饿，他经常在这个时间去食堂加餐。
“食堂。”
“我要可乐，冰的。”
“自己去。”
“谢谢义父。”
“……”
食堂还有早上卖剩的包子馒头，随便买点边走边啃。
手上提着一瓶冰可乐以及随手买的面包。
回教学楼的路上，牧余尽量绕开人多的地方。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跟着我？”他目视前方，控制说话动作。
注意力落在身侧的安书言上。
“我想去找他，但一切都不一样了，这里的房子像迷宫。”安书言抬头看着牧余的侧脸，“我怕找不到回来的路。”
牧余斜了她一眼，“那你跟着我也没什么意义，不如继续回去等着算了。”
他本意是让安书言到处看看，去见识一下时代的变迁，亲自去见证时间的伟力，想以此冲散她心中的执念，让她早日消散。
但现在看她这架势，牧余也放弃了这个想法。
既然这样她都不肯放下，那也没办法，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而且总被人这样跟着，他也很不自在。
“我想随恩公再到处看看…”
看出牧余有些不开心，安书言继续道,“恩公不用在意我的。”
“你一直跟在我旁边，怎么可能不在意？”牧余气不打一处来。
安书言被凶了，低下脑袋，依旧跟着他，只是稍微离得远了一点。
“七天。”牧余突兀道。
闻言，安书言抬头看他。
“七天后我就看不到你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我尽量帮。”
牧余走在前面，留给她一个冷冷的背影。
安书言愣了一下，随后快步追了上去。
“恩！”
明明不想有任何牵连的，可谁让只有他才能看到呢？
本叔叔说得没错：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牧余余光扫了一下身后展露笑颜的安书言。
虽然是个古代人，但心思和外表却都停留在了十六七岁。
归根到底就是个小姑娘罢了，什么事都藏不住。
牧余回到教室，把可乐和面包放在杨明宇课桌上，在他没皮没脸的声声义父中回到座位。
夏珊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至于吗？”
杨明宇咬了一大口面包，含糊不清，“可是他说请我诶。”
“……”
下午的课像是车轱辘一样，按照着课表稳定前行。
安书言也不到处乱跑，上课就站在牧余旁边，课间就在走廊上远远地看着那棵梧桐树。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等？”牧余手搭在走廊边，问她。
“我住的房子就在那里，”安书言出神地远望，回忆道，“那天村里的男人基本都被征走了，没过几天就遭了匪……”
哎，动乱年代，前脚刚走，后脚可能就是阴阳两相隔。
还是现在好。
“干嘛？”蔡加岩一激灵，有些紧张地注意前后桌。
课桌下，牧余悄咪咪地勾起了她的小指。
“想多牵牵你。”他小声小气地回答。
侧头对她浅浅地笑了笑，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看课本。
现在是最后一节自习，明早要听写单词，很多人都在默默地背英语。
背英语嘛，一只手翻课本就够了。
蔡加岩也不反抗，只是余光多注意了他好多眼。
尽量用英语单词来冲散脑海中奇怪的念头。
周围都是同学，课桌下，她的小指和他牢牢勾在一起。
担心被发现，可又觉得这样好刺激。
蔡加岩感受着心里那痒酥酥的感觉，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才一点都不喜欢这样呢！
只是牧余喜欢这样。
对。
就是牧余，他觉得这样刺激，喜欢这样玩，作为他的未女朋友，她只是在提前适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呢。
加岩才不是坏掉了。
就算坏掉了，也是被他带坏的。
快乐的时光很短暂。
但连一刻都没为快乐的时光哀悼，立刻到来的是更快乐的时光……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在住校生羡慕的目光中，走读生陆续收拾起了书包。
这才七点不到，天就已经黑了，才进入秋天没多久就这样，以后只会黑得越来越早。
在路灯死角，有了黑暗打掩护，蔡加岩主动把手和他相扣。
这样大大方方的牵感觉是很好啦，但怎么没有刚才在课桌下偷偷勾小指来的心跳快？
我不会也喜欢坏家伙说的那种刺激吧？
蔡加岩思索着，不由自主地往牧余身边靠了靠，想多感受一些亲昵。
“怎么？想抱一下吗？”牧余直接问道。
蔡加岩抬头，害怕他乱来，警惕地拉开一些距离，“不是啦，只是想离你近一些。”
一直有学生路过，牵手倒还好，毕竟又不止他们一对。
可如果被牧余那样紧紧地抱一下，估计会被别人拍下来的吧？
要是传到班主任手里……
光想到这里，蔡加岩心里一哆嗦，希望牧余不要乱来。
在傻姑娘胡思乱想的时候，牧余看向另一侧的安书言。
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学校来到外面。
安书言紧跟牧余，左右张望注意着每个路过的人。
牧余不忍心看她这个样子，回过了脸。
这个安书言比傻姑娘还傻。
这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何况还是一根遗失了千年的针……
站在公交站台等车，牧余牵着蔡加岩的手轻轻摇晃。
世上苦难又沉重的事有很多，守护和珍惜自己的这一份就够了。
他的目光随着来车由远及近，是蔡加岩以前坐的那一趟。
这次他终于不用一边感叹着‘为什么总是她的先到？’一边目送她离去了。
住在一个地方就是好，要是什么时候能同居就更好了……
“我先回去了。”蔡加岩小声道。
恩？
牧余疑惑地看着她，刚开始还觉得她可能是在开玩笑，直到她真的松开手随着人群开始上车。
读书读傻了是吧？
……
【甜甜的恋爱根本就不存在！】
某个失恋的女大学生坐在后排等车空隙，戳着手机和闺蜜吐槽狗男人。
什么甜甜的恋爱？都是电视剧骗人的。
自从交往后，男朋友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游戏，理都不理她，刚刚才分的手。
哪有什么甜甜恋爱？男生和浪漫一点都不沾边。
气愤地打字和闺蜜吐槽完，手指都快搓打出火星了，要不是旁边人多，想着顾忌一下形象，她都直接语音开骂的。
听到有公交车到站，抬头看看，一抬头就看到了电视剧照进现实——
少女正要上车的时候，少年出手一把将其抓住，挽回。
灯光映照下，少年的侧脸俊朗又坚定，连同他的话语都带着对未来的肯定——
“别走，跟我一起回去。”
呆呆地看了一会，直到少女娇羞地被少年拉到身侧，她才低下头重新看向手机。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甜甜的恋爱是存在的。】
【只不过是发生在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