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更浓，到了鬼界安眠的时间，原本就足够安静的房间里此刻更是鸦雀无声，偶有轻微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顾小菱撑着头，看着手中的鬼书，感觉过去了很久，却连十分之一都没有看到，而她脑袋却已经被这些知识塞得满满当当。
都说生前不用多睡，死后自会长眠。
顾小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假的，都是假的！
她现在感觉这比她高考还累！
可是为了能好好积攒积分完成工作顺利投胎，她必须得努力学习。
人类人类，人生来就得累啊。
顾小菱认真的做着笔记。
像她这种防御系能力的鬼，很难打的过别的鬼，所以只能靠着符纸增强自己的力量。
画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画出来高级符咒，自身力量不够就等同于废纸，比起运用自己本身的能力而言，难度翻倍。
顾小菱拿出符纸，认真的刻画描摹起来。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流淌缓慢，不知不觉黑雾散去，四周仍是静谧的夜色。
桌面几乎要被符纸覆盖，上面被画上了各色各样的符咒，字迹笨拙生涩。
顾小菱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因熬夜而发红的眼睛，刚趴下还未来得及眯一会，手机就开始疯狂振动起来。
“喂？”
“你该上班了。”
电话那头传来阎澪冷漠的声音，未等她说话，就已经挂断。
顾小菱欲哭无泪，看了一眼手机，上面赫然显示八点。
好好好，逃不过的早八。
“月薪五千五，命比美式苦。”
一边擦拭着书架，顾小菱一边叹着气。
顺便偷摸瞅了瞅已经正襟危坐在办公的阎澪。
大半睡意倾刻而散。
还有什么比早上第一眼就能看到美男来的舒服呢？
如果有，那就是看两个！
“拿着。”
阎澪抬手丢出一块令牌。
“这是什么？”顾小菱好奇的打量着。
“回生牌，有了它你就可以在人间鬼界来去自如。”阎澪淡淡道。
顾小菱听罢，马上把回生牌揣进兜里。
看着她满满当当的口袋，阎澪眉头微皱，又拿出了一个小锦囊：“这个纳袋你也拿去，把要带的东西放进去就行。”
顾小菱乖乖接过，尝试着把兜里的一大把符纸丢了进去，明明是个巴掌大的小袋子，却一点都没有装满的迹象。
好东西啊！
一股脑把兜里所有的东西都扔了进去，纳袋还是原先的大小，拿着也十分轻便。
“感谢阎王大人赏赐！”
“不谢，从你下个月工资里扣。”
“……”平等憎恨所有的资本主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偏殿本身就非常整洁干净，所以清扫的工作还算轻松，忙完工作，顾小菱就可以回房间休息了。
就这样平淡的过了三天，顾小菱听从指挥跟着白无常前往人间。
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看到鬼门关的模样，庞大雄伟，门口雕刻着两条粗莽巨蛇盘踞的石柱栩栩如生，看着让人后背发凉。
“我们就这样直接穿过去吗？”
顾小菱正说着，旁边一只新来的小鬼猛地将她撞退好几步。
“都让开！我一定要回人间！”
小鬼叫嚷着，不顾鬼兵的阻拦，迅速冲向了那扇大门。
可他还没来得及推开门，那石柱上的巨蛇却突然动了起来，眼神阴冷张着血盆大口一口将他吞进了肚子里。
“杀杀杀鬼了！”顾小菱惊慌的躲在白无常身后，看着那巨蛇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又重新盘踞上石柱，化为雕塑。
“这就是没有回生牌的下场，”白无常摇摇头，将粘在自己身上的顾小菱扒了下来：“瞅你这出息！你有回生牌，怕什么？”
顾小菱悻悻的松开手。
被白无常强行拉着过了鬼门关，因为回生牌的作用，只是简单的推开了一扇门而已。
重新回到人间，顾小菱激动的四处晃荡，不过因为现在是半夜十二点，所以并没有多少人。
“抓紧时间，鬼魂是见不得光的，五点之前我们就得回到鬼界。”
白无常提醒道：“我虽然是你的导师，但你的工作我不能出手帮你，我只能在旁边保你不被打的魂飞魄散。”
“知道了知道了。”
顾小菱应和了两句，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没想到学校还是跟她毕业前一样，一点没变。
“小白你看，这几盆花还是我种下去的呢！”
“……”
白无常颇为无语的看着教室窗台上的那几盆病恹恹的小雏菊，心中难免有些忧心起来。
她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真的能担当起鬼魂导师的重任吗？
“我说你——”
“嘘！”
顾小菱突然捂住白无常的嘴，脸上那副懒散模样消失无踪，神情凝重的盯着门外。
夜风四起，吹得书籍飞扬，哗啦哗啦直响。
“她在附近。”
顾小菱确信的说道。
白无常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小妮子怎么突然正经起来了？
顾小菱的耳朵动了动，猛地起身冲至走廊，果然发现地上蓦然出现了一滩水渍。
空气寂静，但仔细去听，能够听见水滴落地的声音。
迅速从纳袋里拿出桃木剑，顾小菱回头冲着白无常自信一笑：“小白，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天生我材必有用！”
说罢，顾小菱寻着水滴声飞快追了过去。
白无常一个没回过神，就看她就窜出老远，一下跳出了他的视线。
没看出来，关键时候她还挺靠谱的。
白无常刚这么想着，一声凄凌的尖叫突然划破天际。
“啊啊啊啊啊鬼啊！！！！！”
下一秒，顾小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返回，熟练的躲在白无常的身后，声音颤抖：“她她她的头是断的！！”
“……”
白无常深深的叹了口气。
怪他，居然真的对她抱有了一丝期待。
“桀桀桀——”
楼道最深处缓缓出现一道黑影，一声惊雷破晓，电光照亮了她的脸，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五官，翻出的红肉还在淌着血，滴落在她的白色连衣裙上，绽放出朵朵血花。
而她的脖子，以一种诡异的九十度倾斜着，阴森瘆人。
“你不是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吗？你倒是上啊！”白无常恨铁不成钢的想要把顾小菱抓过来，不料她抓自己抓的死紧，怎么都拽不动。
顾小菱紧闭双眼，哆嗦道：
“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能不用就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