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姐说笑了，本殿有什么不好的。”
许若星不似旁人端坐，而是仿佛没有骨头般懒散地斜靠着，一只手杵在膝上，另一只手把玩着天青色酒杯，动作自有一种风流味。
她的话也懒散得没有个正形，“本殿府中有花有酒有美人，每天可是乐不思蜀呢，皇姐，您操劳国事，可别忘了爱自己啊！”
大皇女：“……”真是谢谢您嘞，您还是太女，您没国事操劳这般很高兴？
全场上上下下所有人：“……”好、好劲爆。
许若星一句隐晦露骨的香艳话，立即让全场的气氛有了一瞬的冷凝。
良久，姗姗来迟的五皇女才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她一路走过，一边爽朗笑着和自己交好的世家姐妹打招呼，一边走到了自己的位置旁，朝着最上方的大皇女行了一礼，“见过大皇姐！”
语气生动活泼。
而当她目光往旁边一移，脸色顿时就勉强起来，“见过……太女。”
许若星正想颔首回礼，对方却已经自行站直，头扭回去，只给她看一个气呼呼的后脑勺。
五皇女这般直接挑衅很有勇气的举动，在场的人都看在眼里，敬佩五皇女的真性情的同时，又不免担心暴躁的太女会直接发飙。
大皇女也想到了这一茬，赶忙开口，“皇妹免礼，五皇妹快些入座吧，宴会要开始了。”
“谢过大皇姐。”
五皇女入座，宴会也正式开始。这前半场，永远是歌舞升平，给这些身份尊贵的公子小姐们表演解闷。
“哎呀，也不知道几位皇女个个清风朗月，凰帝也是一代温和明君，往上数几代都是贤良帝主，却偏偏，出了这么一个好色之徒。”
“嗐，我听说啊，那太女府上，有一处酒池肉林，里面宠物无数啊！可真真淫乱得要命！”
“什么宠物？听闻最近京城盛行养狐狸。”
“哎呀你蠢，不是那种宠物，是……男宠。”
朝华园很大，再加上篁竹舞乐，遮盖住了坐在角落的两人小声的嘀咕交流。
但他们的话悉数落到了坐在他们旁边的少年耳里。
少年穿着很朴素的灰色衣衫，背脊单薄却带着桀骜难折的孤傲，墨色的发仅有一个黑色的发带束起，露出锋锐的侧脸轮廓，眉眼精致俊美，唇红齿白，若不是那双狗狗眼透着一股乖张厉色，还以为是哪家受尽宠爱的小公子。
赵谨野将那些话都听进耳朵里，思绪渐渐回到那天的场景，衣衫交缠、冰凉的指尖……动作的确很熟练。
他脸色陡然转沉，被这种人碰到，顿时又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产生了想要再次反复清洁的念头。
“公子，你怎么脸红了？”旁边忽地传来小厮的疑惑询问。
原本下颌收紧的少年脸色更加难看：“……阿奇，闭嘴。”
他闭了闭眼，自我催眠。
他不是害羞他是气红了脸，不是害羞不是害羞……
含着一点凉意的指尖细腻，轻轻划过他喉咙，似乎连那筋脉也颤了颤……
“公子……您可是身体不适？”
赵谨野：“……”
宴会进行到中途，许若星津津有味地看着场中央表演的舞女。
因为是女尊时代，女子为尊，这些舞女都是出自宫廷礼司，有正规的聘用文书，且有户部专门发放俸禄。用现代话来讲，都是吃国家饭的，不仅身份不低微，甚至相当于六七品官位。
成为礼司一员，都是经过各郡县细心挑选出来的，舞姿优美，舞艺高超，的确是一场视觉盛宴。
任意一个女子，若到了现代，估计都能风靡娱乐圈，引起众人狂欢吧。
许若星看得入神，却不知道五皇女也看了一眼又一眼。
许若悦瞪着那坐没坐相的女人，内心满满的不高兴，她怎么一点也不害臊！
在舞女换场的时候，五皇女忽然朗声道，“四皇姐，敢不敢与我比上一场！”
乐声忽歇，五皇女的话响彻全场。
大皇女被自家五皇妹的“语出惊人”妥妥地吓了一跳，她有些嗔怪地看着那信心满满的傻妹妹，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会这般不稳重？
许若星慢了半拍，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五皇妹这是想要和我比什么？”
这是要答应了？在场的旁观者们听到这可以说是好声好气的询问，都不免震惊。
太女，温和，这搭在一起也太诡异了些吧。
五皇女也目露惊讶，却不甚在意，反正最终的结果就是她赢，便说道，“听闻四皇姐武艺高强，那便比武如何？”
许若星弯唇一笑，在众人沉浸在那常年阴郁摆脸色的太女忽然笑的时候，就听到一句轻描淡写却极其惹人生气的话，“不如何。”
“本殿今日是来看表演选正君的，不是登台给人表演的，皇妹雅兴，何不自行上台，免得本殿抢了你风头，到时候又给陛下哭鼻子诉状。”
“诉状不要紧，若是本殿因为你又禁了足，影响本殿找貌美小郎君，你又怎么赔偿本殿呢？”
一通话说完，许若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便复又端起面前的酒杯，一杯入喉。
而众人早就被她的一番话给说懵了。
看表演选正君？这宴会的潜在意思都直接说出来了？
找貌美小郎君？光天化日之下，这话还真敢说啊！
有的人震惊于太女如此的口无遮拦，又有的人看着台上那一口闷酒、动作恣意的女子，忽然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这胡说八道的太女，居然有那么一点的顺眼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五皇女也被说得糊涂起来，下意识地反驳，“我才不会哭鼻子……不是，我哪里有诉状……你胡说！”
十七岁的少女白嫩的脸都皱成了一个包子，她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反驳什么，刚才挑衅的气势已然全无。
许若星心中想笑，很明显，这妹妹被她的话给绕糊涂了。
大皇女更年长些，再加上是旁观者，更能理清许若星一通话背后掩藏的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