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为‘当事人’的裴竹，视线全程都在郝湉鑫身上。
一顿饭下来，他滴酒未沾，打的什么主意，跟司马昭的心差不多。
走到停车场，天空快速划过一道闪电，几秒后，闷雷阵阵。
“你回酒店，我跟我老婆回家，不顺路，你自己打车走。”
本来裴竹也没打算跟他们挤，不过颜堇琛这样说算是把台阶加固递到他面前。
雨滴拍打在前挡风玻璃上，雨刷挥动，划走的不止雨水，还想打破车里的静谧。
裴竹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余光瞥见正在喝可乐的郝湉鑫。
“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他思忖好久，还是主动挑开薄纱。
郝湉鑫咬着吸管，不答反问：“你觉得我要跟你说什么？”
听这语气，裴竹一时拿不准好坏，“不知道。”
“那你问什么？”
“就是觉得你应该是有事想告诉我。”
雨越下越大，随着郝湉鑫突然的沉默，裴竹心里也如雨夹雪，又冷又忐忑。
良久，郝湉鑫缓缓偏头，“裴猴儿，你说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其实之前裴竹跟她表白的时候就说过，他也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只晓得，当每天的见面成了习惯，当她融入他这几年的点滴，当她穿着作训服跟他斗嘴嬉笑，她的每一个表情，她每一刻情绪的变化，好似在他眸中按下了慢近键，所以他眼里看得清楚，心里记得牢固。
“我之前甚怀疑过你喜欢阿黎，也没想过你会喜欢我。”
裴竹的思绪被郝湉鑫打断，减缓车速，他侧头回视，“阿黎是兄弟，正儿八经的兄弟，以前我也想跟你当兄弟来着，关键心不答应。”
郝湉鑫凝了凝眸，“所以就想跟我当情侣？”
裴竹不置可否。
郝湉鑫又问：“这几年你都没想过表白，怎么一退伍就忍不住了？”
裴竹：“不是忍不住，是我本来就打算退伍再跟你说的。”
看着郝湉鑫欲张不张的唇瓣，他接着补充道：“我知道你还想问什么，其中是有部分原因因为阿黎，但绝大部分还是因为你，谁知道你爸把你退伍报告卡的这么死。”
“单位不允许谈恋爱，就算我跟你表白，你答应了，这恋爱报告交上去，想都不用想你爸会批还是拒，你万一要是不答应，咱俩一个单位，我天天在你爸身边，你觉得是你回避还是我来躲？我不想打破这种平衡，不愿意也不敢。”
郝湉鑫睫毛微微扇动，三五秒后，声音如常道：“你现在不怕我爸反对了？”
裴竹：“怕你爸有什么用，你都还...”
说着，他猛地顿住，眼睛看着前面，眸中涌动着不可思议。
他满脑子想得都是郝湉鑫跟聂蕴皓说了什么，今天这顿饭到底庆祝还是散伙，反应慢了不止一两拍。
等回过神，对上郝湉鑫那双平静的眼眸，裴竹果断靠边停车。
“你...什么意思？”
郝湉鑫明知故问，“什么什么意思？”
裴竹语气轻轻，端的是小心翼翼，“你...”
郝湉鑫见他这想信又不敢信的样子，哪里还有平时酷拽拽的样子，扯了扯唇角，继续往裴竹心上撒花椒，麻得他抓耳挠腮，“想知道我今天跟聂蕴皓说什么了吗？”
裴竹喉结滚动，“不想知道。”
嘿...
这回答倒是郝湉鑫没想到的。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刚才你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郝湉鑫直视他的眼睛，“虽说你现在已经退伍了，可该打的报告还是得打，想了这么久，也该给你个答案了，不过，既然你不想知道我跟聂蕴皓说了什么，那就等什么时候你想知道了再说吧。”
裴竹胸口的起伏在听完郝湉鑫的话后忽的顿住，他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会错意。
良久，他才挤出声音问道：“所以你的答案是...”
郝湉鑫笑笑没说话。
...
云州的这场雨来势汹汹，一直持续到凌晨四五点才逐渐安静。
天色破晓，阳光透过薄纱偷偷爬了进来，昨天晚上的那场雨在刺眼的照射下消失的无影踪。
谁也不知道，在雨小到无声之际，云州城里迎来一位‘贵客’。
颜堇琛跟嵇黎初回家之后，晚上十一点，他独自一人开车到了市中心一家私密性极高的私人会所。
乘电梯上楼，还没推开包厢门就能听见里面隐约传来的惊喊声。
颜堇琛站在门口，手搭上门把手的刹那，他眉心紧蹙，转头看了吴铭一眼。
吴铭立马意会，推门进入。
不一会儿，男人的叫骂取代了之前女人的惊喊。
两个眼含恐惧，不着寸缕的女人从里面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颜堇琛脸上的冷峻一瞬变得更加阴沉。
吴铭出来示意颜堇琛可以进去。
“你他妈的什么人，一来就给老子女人叫走！你知不知道大爷是谁！”
一旁的赵润似是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见过找死的，没见过像柯涛这么花样找死的。
颜堇琛身后的吴铭看似面色无异，在他不经意微微转头的瞬间，柯涛还没反应过来，吴铭就已经闪现到了他面前。
随之传来的是脸上钻心的痛感。
柯涛本能摸了摸脸颊，痛感加深的同时，掌心还有一片带着腥味的滑腻。
吴铭目光森冷，语调更是带着骇人的寒意，“再对琛哥有不敬，下次割掉的就是舌头。”
赵润在旁边倒吸一口凉气，不过眨个眼的时间，柯涛的脸上就多了两条深可见骨的伤痕，从嘴角一直延伸到耳朵，活像一个血淋淋又可怖的小丑。
柯涛顿感痛感，痛苦地捂住双侧的脸颊，“老子叫我二爹一炮轰平了这里！”
“呵...”颜堇琛双手插兜，满是轻蔑地看着叫嚣的柯涛，“如果柯先生敢踏出边境线，我很欢迎。”
柯涛注意到颜堇琛的不同，不是长相，而是他身上自带的那股上位者的压迫感，“你他...”
话说一半，他余光瞧见吴铭微动的身形，“你是谁？是我二爹的仇家？”
虽然长着一脸蠢相，脑子还不算太油，至少还能看得清形势。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是不是你二爹的仇家也不重要，请你过来只是想麻烦你帮忙确认一件事，所以委屈柯公子这几天先在云州待着，事情结束之后，我保证你毫发无损地回你的缅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