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挡在自己面前的春雨，皇帝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好在他并未多说。
只嘱咐太医拼尽全力，转头便去了坤宁宫。
皇后正听着南月回报长春宫的惨状，手中捧着花茶，唇边也带着淡淡的笑，听到皇上驾到时眉眼间还浮上了一丝喜意。
放下手中的茶盏后快步上前。
“参见皇上……”
啪！
没等皇后的话说完，皇帝丝毫不留情面的耳光，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这一巴掌，直接将皇后给打懵了。
捂着脸看向自己的枕边人，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可皇帝根本没有给皇后说话的机会，上前一步掐住了皇后的脖子，微微泛红的眸中是不可言喻的暴怒，“没有朕点头，何人允许你对珍贵妃动手。”
“皇后，好大的本事啊！”
似乎是将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皇帝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不过短短片刻，皇后的脸色已经一片青紫，气都喘不过来，开口说话更是妄想。
眼看着皇后的身子越来越软，到后面甚至脸站着都难以支撑。
一旁的南月慌了神，爷顾不得什么尊卑，着急忙慌的想要掰开皇帝的手，脑子更是在飞快运转，“皇上，皇上饶命！”
“皇后娘娘从未对珍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动手啊，您误会娘娘了！皇上！”
眼看着皇后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南月知道，自己的力气怎么都不可能比得过皇帝，何况对方是天子，真的伤了龙体。
她自己倒是没关系，说不得会反过来害了皇后。
南月没了章法，只能跪在皇帝脚边，一个接一个的磕着响头，没两下额头上便是一片血红，顺着脸颊往下流。
看着面前的南月，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瞬间，皇后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端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争抢着一切能让自己活着的机会。
然而，皇帝却对她的狼狈根本视而不见，眼底的颜色反而因为放开了手而越发猩红，“阿欢的是，皇后该给朕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
过了好半晌，皇后才算能勉强长开嘴，那声音一出来却嘶哑暗沉，仿佛都能从语调中听出血腥味儿来。
不再理会自己已经凌乱的发式，沾上灰尘的皇后朝服，皇后缓缓站起身来，“皇上想要从臣妾这里得到什么解释。”
“莫说珍贵妃的事与臣妾没有半点关系，就算真的有关系，皇上又想要将臣妾如何呢？杀了我吗！”
最后一句，皇后几乎嘶吼喊叫，再不顾及所谓脸面。
皇帝咬紧了牙关，看那样子，竟然像是又要动手，再没有之前半点佛子的清冷模样。
可皇后却紧盯着他，脸上的笑容露出来，竟然透出了几分玉石俱焚的疯狂，“皇上是不是忘了，不管臣妾有没有动手，时候到了，您自己也是要动手的。”
“珍贵妃的孩子，原本就留不住！”
“传朕的旨意，皇后突发癔症，发疯伤人，暂幽居坤宁宫，没有朕的指令，任何人不许探望！”
皇帝终是走了。
那样决绝的背影，好似抽走了皇后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心脏的钝痛太过剧烈，以至于让她脸脖颈上的疼痛，都已经感觉不到。
南月连滚带爬的想要将皇后扶起来，脸上都是眼泪，又恨铁不成钢的紧攥着她的胳膊，“娘娘，娘娘您糊涂啊！”
“您这样说，不就承认事情是您做的了吗？如今被关在坤宁宫，往后您可要怎么办呀！”
皇后有些呆楞的坐在地上，听到南月这话，反而露出了一抹笑来，伸出手摸了摸南月的脸颊，“无所谓了。”
“本宫早就该看清，这个男人从来都是靠不住的，只是到现在才肯承认这个事实而已……只是委屈了你。”
“这样体面的大姑姑，往后要陪着本宫在这儿受苦了。”
南月连忙摇头。
苦？她怎么会觉得苦呢？
她从小就陪在皇后身边，若是没有皇后，她早就被人卖到了青楼里，脸生死都未可知，到了如今，哪里还会觉得苦呢？
南月吸了吸鼻子，“奴婢不苦，只要能陪在小姐身边，奴婢就欢喜得很！”
这一声小姐，让皇后的神情有一瞬恍然，靠在南月身上，缓缓放松了身子，“现在这样也好，我终于可以做自己了，终于可以……”
“小姐，可是，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做？”
南月说得很隐晦，可皇后听得懂。
那个男人的第一个孩子，就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也是在她的怀里，一点点没了呼吸。
到了今日的境地，皇后自知大势已去，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干脆又往南月怀里缩了缩，“当然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先皇的儿子。”
“一个杂种，怎么会敢给自己留下把柄呢？”
皇后的呼吸逐渐平缓，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皇室多辛秘，例如皇室子孙天生的病。
这一脉，从出生之后一月之内，就会全身起疹子，密密麻麻的看着就吓人，好在这病看着吓人，却并不致命，好似还对身体有好处。
所以一直也没人当回事。
至于现在的皇帝，说是先帝的孩子，实际上却是先皇后当年生了个女儿，偏偏当时的贤贵妃也即将临盆。
担心嫡长子的名头被占，狸猫换太子，公主，也成了太子。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就连皇帝自己，都是在太后离世之前才得知，所以看着那个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
一日一日的健康长大，根本没有出现起疹子的情况，皇帝慌了。
这种慌乱，终于在有一位宫中老人心起疑惑时达到顶峰，那个男人，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活生生掐死！
只要他没有孩子，就永远……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林淳欢的孩子当然保不住，看到春雨哭得止不住的模样，还是伸手抹掉了她的眼泪，”别哭，是那两个孩子没福气。”
“会好的。”
明明说着打气的话，可春雨却不忍去看那张笑着的脸。
她的主儿，才是最难过的那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