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问善听了一路，等到站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寻常的平静。
“问善，”蓝蓝下了公交车，见她站在那里发呆，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脸，“你怎么又在发呆？”
“没事。我们快去学校吧，对了，你是几班来着？”
“……我和你同班啊，我都说过好几次了！”
“……噢。”
开学第一天，大部分老师都没有上课，都是先认识同学、引导大家熟悉教材为主，尴尬的自我介绍经过几轮，大家总算认识了几个同学。
班主任在课堂上评选了一些班干部，祝问善因为小升初的成绩比较好，长得也不错，老师便有意提拔她一下，祝问善就混了个学习委员，就是平时负责领个早读、在黑板上抄一下作业什么的，也不算很忙。
至于同桌，大概是害怕这些刚迈入青春期的孩子早恋，大部分都是同性同桌，祝问善和蓝蓝差不多高，两人正巧就坐在了一起。
蓝蓝发现祝问善今天一整天都在走神，时不时盯着那个平平无奇的黑色笔记本在发呆，但是每一次她想偷偷凑过去看，对方又总会恰到好处地把本子合上，转过来若无其事地问她：“怎么了？”
蓝蓝尴尬又郁闷地微笑：“你到底在看什么？”
祝问善：“没什么。”
蓝蓝：“……”
中午午休的时候，蓝蓝和祝问善在食堂吃完了饭，本来想拉着祝问善去逛一下学校的，但一转眼那么大个人就不见了，蓝蓝看着食堂满满当当的学生，找来找去眼花了都没找到。
她以为对方先回了教室，结果去了教室也没有人，边上的厕所也找了，还是一无所获。蓝蓝有些郁闷地趴在桌上，班上有别的和她小学同班的女生邀请她一起去逛校园，她摇摇头拒绝了：“我等问善一起。”
那个女生有些不开心道：“你是她的小跟班吗？什么事都要和她一起。”
小跟班？
蓝蓝横了她一眼：“我就是当她小跟班也不跟你玩！”
女生：……
她边上还站着刚认识的同学呢，被蓝蓝这么说了顿时有些拉不下面子，焦急地反驳道：“祝问善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有什么好的？我妈说了，她这种没妈教的人最没家教……”
蓝蓝唰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呢！”
但是阻止也晚了，班里有不少在学校里吃午饭的同学都听到了这话，大家瞬间议论纷纷起来：
“什么？祝问善是孤儿？”
“……好可怜哦，不过她看着不像啊，早上自我介绍的时候也很开朗。”
“我是她小学隔壁班的，她其实有一个哥哥啦。”
“那就算不上孤儿吧？不过没有爸爸妈妈也好可怜……”
……
杨琳琳显然对周遭同学的议论感到一些心虚：“怎、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你这么凶瞪着我干吗，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蓝蓝觉得虽然是事实，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怎么能到处说呢？
她刚想这么说，却见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嘈杂的议论声忽然一静，正是话题主人公来了。
祝问善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还有些细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面日头太大了她去晒了太阳，看起来有些虚弱。
杨琳琳看见她走进来，脸色立刻僵硬起来。
蓝蓝有些惊讶：“问善，你回来了……”
“琳琳，”祝问善走到蓝蓝边上，一手扶住她的桌子，看着杨琳琳道，“看来你是觉得我早上的自我介绍不够详细，所以特地帮我补充一下？”
杨琳琳一时分不清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咬着唇没回答。
教室里凉快多了，祝问善呼出一口气：
“你和你妈妈好像对我挺有意见的，小学的时候就经常在家长之间说我没有家教之类的……让有些同学都不乐意和我玩。我也是害怕，同学们会像你和你妈妈那样对我有意见，所以才不说自己没有爸爸妈妈的事……”
她看着杨琳琳，微微笑了一下，提高了点音量道：
“不过我现在觉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和你妈妈那样分不清是非、喜欢恶意编排别人。比如我们班的同学，看起来就很明事理呢，肯定不会因为我是孤儿就对我区别对待的……”
祝问善看向蓝蓝：“你说是吗，蓝蓝？”
蓝蓝其实有点没听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附和就对了：“是啊是啊！”
杨琳琳也听懵了，她觉得好像有一股茶香萦绕在自己的鼻尖，但是她分不清从何而来，只是尴尬地反驳道：“我和我妈才没有分不清是非……”
但已经有热血的同学帮着祝问善说话了，那个因为性格活泼外向、乐于助人而当选了班长的男生站起来道：“对啊，你怎么能因为祝问善没有爸爸妈妈就说她坏话，我看她挺……挺好的啊。”
杨琳琳心一紧，连忙反驳道：“我、我没有说她坏话……”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你说她没有家教不就是坏话吗？”
杨琳琳：……
她正不知道如何反驳，却又看祝问善笑了一声，拉起她的手道：“我相信琳琳你没有恶意，是你妈妈的话误导了你。可见有家教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呢，如果……遇上了像你妈妈这样的父母。”
杨琳琳：等等，好像没怪我……不对，她是不是在骂我妈？
边上有人说：“说的也是，是她妈妈和她说祝问善没有家教的。”
“那就是她妈妈是坏人喽？”
“杨琳琳妈妈真讨厌！”
杨琳琳：……
她急着反驳，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边上同学的七嘴八舌让她无从招架，再一看祝问善，对方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她不知为何烦躁又恐慌，干脆闷头冲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