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自行车走在路上，张瑞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仿佛在做着一场不真实的梦。
街道上穿梭着二八大杠，推着木板车、驾着骡马车的人们，偶尔会有大卡车、吉普车、红旗轿穿行而过……
工人们排列着整齐的队伍在街道上行走，一个个精神抖擞。
一队队红袖章在街道两边粘贴标语、张贴大字报，不时喊着口号穿梭在街巷里……
街头的墙上贴满了标语和指示，还有各种大字报，围观的群众很多，还有人站在一旁为不识字的群众诵读。
她推着自行车，穿过人群朝家的方向走去。
“张瑞！”
张瑞停下脚步，扭过头就看到小孔带着一个俊俏的姑娘站在路对面。
姑娘穿着一件粉色的衬衣，一条灰黑色的裙子，一双现在流行的黑色皮凉鞋，两条麻花辫交叉固定在头上，大方得体。一看就知道家庭条件比较优越。
“张同志，你怎么在这里？”
“在家闷了这么久，出来逛逛。你们……”
“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李志华，市人民医院的医生。”
“你好，李同志。”
“你好，张同志，还没有机会感谢你呢！那些搪瓷用品真好！谢谢你。”
“不用谢，小孔同志也帮了我不少，要说是我得谢谢你们呢！”
“都不用客气了，张同志，中午我们请你吃饭吧？”
“不用客气，你们这是购买结婚用品呢？好事将近，你们先忙着，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坐一块儿吃饭。”
李志华低着头，脸颊绯红，小孔不好意思地偷看着她。两个人郎有情，妾有意，非常般配。
“对了，张同志，吃喜糖。”李志华从随身的背包里抓了一把喜糖塞给她。
“这喜糖我是一定要吃的，沾沾喜气。”
和他们分开后，张瑞就蹬上自行车往家里骑，快中午了，赶紧回家做饭吃。
推着车走到家门口，就看到站在自行车旁的郑忠毅。
“大叔，你怎么来了？”
“我来蹭个饭。”
张瑞打开院门，郑忠毅把两辆自行车分别推进了院子里。
“在家闷坏了吧？”
“嗯，出来溜达一圈。中午吃炸酱面吧？”
“作为京市人，我还是挺喜欢吃面的。”
郑忠毅在厨房帮忙洗菜、切丝，张瑞烧锅炒肉酱。两个人干活都很利索，两碗菜色丰富的炸酱面很快就做好了。
“这是给你的。”
两个人一起收拾了餐桌、厨房，郑忠毅就从包里取出三个皮质的首饰盒放在桌子上。
“这是……”
“你这次功劳不小，拦截了敌特没来得及送出的情报，为国家挽回了巨大的损失，这是给你的奖励。”
“看来我以后要提高警惕，多抓些潜伏特务，多立功，那我不是发财了！”
张瑞打开一个红色的首饰盒，里面是一枚粉色鸽子蛋钻戒，她直起身有些不可置信。
“这是不是太珍贵了？”粉钻无论在什么年月都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你知道这次在特务手上拦截了多少国宝吗？”
“不知道。”
“那些才是稀世珍宝，这些不过是些石头。”
张瑞又打开一个首饰盒，里面是一对古董祖母绿钻石耳钉。另一个首饰盒里是一对蓝宝石钻石耳坠，优雅贵气。
“大叔，这也太贵重了！”
“不过是些迷惑女人的漂亮石头，你喜欢就好。”
“那就不是喜欢可以表达的，我是爱惨了好不啦！”
张瑞取出粉色钻石戒指套在手上，椭圆形的粉色钻石做主石，周围是一层闪耀的白钻作为烘托。仿佛一朵在纤纤玉手绽放的花朵，璀璨夺目。
她现在大约明白为什么女人会因为这些美丽的首饰迷失了。她在这一刻不光对鸽子蛋心动不已，对送来鸽子蛋的人同样有了心动的感觉。
“很漂亮，也很适合你。”
这些其实并不是什么奖励，张瑞也是明白的，国家根本不会用这些资本主义产物作为奖励，肯定是郑忠毅的私人藏品。
“大叔，国家总不会奖励我这些东西吧？”
郑忠毅微微一笑，这些的确是他的私人藏品，郑家的底蕴拿出这些东西还是轻而易举的。
“嗯，国家奖励的是钱票，你不缺，我就换成你喜欢的东西了。”
张瑞正盘算着用什么东西作为等价的回报。
“你不用担心来路，有这些藏品的人家不少，我也是等价交换来的。”
“我一点儿也不担心来路，先生无论做什么都是很有原则的。”
“什么时候去公安局报到？”
“我大哥想让我去部队训练一段时间再去报到。”
“你大哥考虑的很周详，公安也是战士，提高个人素质对你有益。你这次立功，在上面都是排上号的，对你是种保障，同时也是一种约束。”
“亚历山大啊！”
“以你的能力，一直埋没在家里，着实可惜了。”
“对了，您等一下。”
张瑞从书房取出几张信纸递给郑忠毅，他低头大致翻看着，是冰皮月饼、雪媚娘、舒芙蕾、铜锣烧、板栗饼、绿豆饼的配方和做法。
张瑞又从井里取出两个饭盒放在八仙桌上。
“这是雪媚娘，还有冰皮月饼，您尝尝。”
郑忠毅取了一个白白胖胖的雪媚娘咬了一口，比沪市的奶油蛋糕有特色，表皮糯叽叽的，里面的馅儿料入口即化。
“你吃的是酒酿芋泥的，我还做了巧克力、桂花酒酿、抹茶、蜜桃的。”
“嗯，的确不一样。”
张瑞给他倒了一杯碧螺春放在一旁，他喝了一口茶水，又取了一块冰皮月饼咬了一口，是用蜜桃做的。
“各种口味的做法我都写在纸上了，大多数的材料选用的都是很平常的原料。”
“嗯，又好看又好吃，你先忙自己的工作，投产后还需要你这个顾问去食品厂指导工作呢！”
“福利待遇好，我可以身兼数职！”
“你可不是缺钱的人啊！怎么还是副财迷像？”
“谁会嫌钱多啊？”
“这样的年月谁穷谁光荣！平日里注意点儿……”
“嗯，谨记先生教诲。”
“我回去上班了，你再好好休息两天就开展工作吧！”
送走了郑忠毅，她蜷缩在沙发上，欣赏着手上的钻戒：这大概就是女人们梦寐以求的完美情人吧？可惜，只能是情人，作为丈夫，他的所有优点，都成为了风险。
不可否认，她对郑忠毅这样的成熟男人很心动，如果自己不打算结婚，他作为情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心动不代表爱情，她更希望和郑忠毅相处成亲情。情人是会分手的，爱情很难永恒，婚姻充满变数，唯有亲情，才更容易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