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扎罗加从庭院深处的阴影中缓缓走出，领带打得整整齐齐，皮鞋擦得锃亮。阳光洒落在他那身深色的西装上，细微的尘埃在光线中跳跃。
走到扎西的身边，看了一眼地上的苹果渣，微微皱了皱眉，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怎么样了？”
日扎罗加低声问道。
“林谋和他的‘保镖’已经被当场捅死，剩下两个女人也做了安排，很快就会随他一起彻底‘闭嘴’。”
扎西抬头看见日扎罗加，恭敬的将情况和盘托出。
同时还注意到了他眼里那暗藏的嫌弃，赶忙捡起地上的苹果。
“那就好，别忙活了，一会让下人打扫就行。我现在要去见‘一个人’，你办完了给我发一个信息。”
日扎罗加对扎西的报告很满意，至少已经死了一个，比那些废物要强多了。看似‘体贴’的交待了一番，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整了整衣领，便扬长而去。
“您放心，必不负所托。”
扎西在日扎罗加背后郑重答道，下了军令状。看着其走远，又蹲下身来，用自己的衣服，擦拭着地上的残渣。
...
经过刚刚的‘小插曲’，进藏的车流再次缓缓启动。罗羽站在路边，注视着远去的军车，目光深邃。
他听从了楚轩‘临死之前’的指示，没有过分追捕凶手，只是将几个跑得最慢的押上了军车。然后用两条毯子当做裹尸布，匆匆将楚轩和林谋的‘尸身’裹藏。
军车之上，气氛异常凝重。
士兵们看着林谋那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异常苍白的面庞，心中溢满悲戚。他们无法想象，这个昨日犹如怪物一般，经历了几次刺杀都安然无恙的林谋，此次竟是难逃这等拙劣的手法，被普通人围殴致死。
转头看向那几个被押上来的‘凶手’，士兵们的目带愤恨，双手紧握成拳。要不是有指导员在压制着他们的情绪，士兵们可能当场就会把这几个人撕成碎片。
轿车内，楚轩裹着一张毯子躺在后座上，颇为悠闲地嗦着一根烤得金黄的淀粉肠，这是临上车前传音让罗羽顺的。廖维洁和卓嘎被赶到了副驾上，两人回头紧紧盯着楚轩手中的烤肠，口水都快滴出来了。
卓嘎年纪小定力差，小手忍不住伸向烤肠，却被楚轩及时制止：
“回城里再给你买，现在外面还有坏人，别被发现了。”
说完，他一口咬下烤肠，香甜的汁液在口腔中爆开，闭眼陶醉。
( ?? ??)（卓嘎）
(?＞ ＜)☆（轩）
廖维洁一阵无语，无奈地把卓嘎抱回座位，轻声安慰道：
“别管他，回去姐姐给你买好吃的。”
这时罗羽走到车门旁，先是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确认安全后，他才打开车门迅速坐进了主驾。
罗羽发动车辆，也不回头，目视前方：
“楚大师，车队已经走远了，旁边的车辆也不敢接近我们，现在走吗？”
“走，跟军车保持距离，给‘他们’一点下手的空间。”
楚轩甩了甩手里那根光秃秃的竹签，嘟囔着说道。
...
轿车缓缓驶离了原地。
两辆警车压后，前方军车开路，将路人的车辆隔绝在外。后方车辆虽然有些不满，但面对前方警车忽闪的警灯，也只能敢怒不敢言，远远地跟在后面。
远离公路的某处隐秘地方，两名喇嘛手持望远镜，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其中一名喇嘛放下望远镜，皱着眉头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尼玛，你说会不会有诈啊？我刚刚好像看到那个‘司机’上车前还抓了一把烤肠，尸体在车上还能吃得下吗？”
尼玛不以为意地说道：
“目标里不是还有个小女孩吗？估计是给她拿的，别想那么多。我们现在的任务是解决剩下的两个女人，只要她们一死，任务就能圆满完成。”
一边说着，尼玛一边回头看向身后的‘壮观场景’。
一大群藏牦牛被围在原地，几名穿着朴素、看似小商贩模样的人正忙碌的准备着什么。一眼望去，这群藏牦牛至少也有数百头，它们体型健硕，肩高几乎都超过了一米五，浑身覆盖着长而浓密的毛发。
牛头又大又宽，两只弯曲的角从头顶两侧伸出，向后弯曲，仿佛是两把锋利的弯刀。牛鼻上穿着一个铁环，五头一队被一根粗麻绳连接在一起。
长而粗壮的尾巴上，挂着被巧妙地编织在一起的易燃物。
几人手持长鞭，不时抽打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将它们强行安抚。但看那不时地低头用蹄子刨着地面，喘着粗气，似是有些暴躁的样子，已经是‘理智的边缘。
’“大家准备，等会儿听我口令，一起把火油点燃。一定要把那群牦牛引到路上，不能让它们跑偏了。”
尼玛大声喊道。
众人点点头，然后举起手中的火把，等待指令。
尼玛透过望远镜观察着车队，心中默数着距离和时间。随着轿车逐渐接近指定位置，他的心跳也愈发加快。就在心脏即将跳出胸膛之时，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
“3、2、1，放！”
随着尼玛一声令下，身后众人迅速点燃了牦牛尾巴上的易燃物。火焰瞬间蔓延，浓烟滚滚而起，数百头牦牛在惊慌失措中嚎叫着向前奔跑。
几头受到惊吓的牦牛，突然挣脱了鼻环，改变了方向，朝着尼玛冲了过来。
尼玛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其中一头牦牛撞了个正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腾空撞倒在地。紧接着，铁蹄如雨点般踏过他的身体，尼玛的脑袋在瞬间被踩成了浆果，惨不忍睹。
周围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纷纷让出一条路来，生怕被这群疯狂的牦牛波及。
这些牦牛体格健壮，肩高腿长，奔跑起来地动山摇，蹄声如雷，仿佛要将整个高原都踏在脚下。它们的牛角弯曲向前，毛发在奔跑中飞扬，与火焰和浓烟交织在一起，状若妖魔。
随着牦牛群的奔跑，烟尘四起，遮蔽了天空。
感受到空气中莫名的震颤，楚轩疑惑地坐起身子，看向车窗之外。只见远方天际之边浮起一道黑线，起初还以为是远处的乌云，但转眼间，那黑线迅速扩大。
伴随着地动山摇的蹄声，以及逐渐清晰的身形，他这才惊恐地意识到，那是一群发疯的牦牛！它们的眼睛红得发狂，身上燃烧着熊熊火焰，冒着滚滚浓烟，如同从地狱中冲出的恶魔。
“火牛阵！真特么会玩！都抓紧我，别松手！”
楚轩大惊失色，他将手伸向前座，拉住了罗羽、廖维洁和卓嘎三人。
片刻之后，第一头冲近的牦牛如同一座山峰，狂暴地撞向轿车尾部。牛角闪烁着寒光，与车尾发生了剧烈的碰撞，金属发出刺耳的尖叫。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轿车瞬间被撞歪，车身猛烈摇晃，差点失控。
那头牦牛擦身而过，在车尾翼处，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紧接着，又有几头牦牛几乎同时冲撞而来。它们瞄准了车身的薄弱环节，牛角如利刃刺入金属中，发出沉闷的撕裂声。牛角卡在车身之中，将轿车微微抬起。
更多的牛身涌入视野，它们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来，无法阻挡。在连续不断的撞击下，车身开始凹陷，变形，车玻璃也随之被震碎。
轿车在它们的冲击下，终是被彻底顶翻。车身在空中翻滚，如同风暴中的一叶孤舟。然后重重摔在地面，又砸倒几头牦牛。
此时，整个轿车已经完全被牦牛群包围。
无数铁蹄践踏着摔落的车身，以及之前不慎自己摔倒、又或者被车身砸倒的牦牛。滚滚浪潮般的践踏，让轿车变得更加破烂不堪，车体、牛身在蹄下被彻底踩扁、踩烂。
车窗玻璃化作无数锋利的碎片四溅而出，座椅和内饰被挤压成一堆无法辨认的废铁渣。变形的金属如同废纸，布满褶皱，混杂着踩烂的牛尸，血红一片惨不忍睹。
前车和后车的人们目睹着这一幕，他们被眼前的惨状吓得目瞪口呆。根本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停下车来观望着。
这场由牦牛群引发灾难持续了数分钟之久，当最后一头牦牛离去时，整个现场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
豪华商务车缓缓驶向一个不起眼的机关小区，在距离小区几百米的拐角处稳稳停下。
车门轻启，日扎罗加从容跨出。
在车门旁，掏出震动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扎西刚刚传来的现场照片。照片中的画面似乎让他非常满意，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勾勒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把手机放回兜里，仔细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又轻轻拍了拍衣袖，确保每一处细节都完美无瑕。然后从车厢内提出两瓶茅台，拒绝了司机的跟随，独自向着小区走去。
...
书房内，翰墨飘香，一位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正肃立于书桌前，专心致志地练习着毛笔字。
挺直身姿，双脚微微分开，与肩同宽。笔杆垂直于纸面，笔尖轻轻触及宣纸，随着他手腕的灵活转动，笔触在纸上翩翩起舞。
手腕轻扬，毛蔟翻飞，时而轻如蝉翼，时而重如千钧，行云流水般的字迹逐渐在宣纸上铺展开来。经过一番挥洒，‘浩然正气’四个大字跃然纸上，笔力遒劲，气韵生动。
中年男子放下毛笔，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佳作’。
咚咚咚
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一名温婉女子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轻声细语地说道：
“老杨，小日来了。”
老杨闻言放下毛笔，转过身来接过夫人手中热茶，轻轻地吹去浮在茶面上的茶叶。随后惬意地喝了一口，既在品味着茶的香醇，也在品味着生活的滋味。
“这臭小子来干嘛？”
老杨放下茶杯，面无表情，
“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没憋好屁。”
“说是来看看你，还带了两瓶茅台。”
夫人取出手帕，温柔的擦拭着老杨额头上的汗珠。
“让他进来吧。”
老杨挥了挥手，示意夫人去叫小日进来。
...
日扎罗加端坐在客椅上，身姿略显拘谨。带着一丝讨好之意，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恭敬地投向主座上的杨书记。
“杨书记，早就想过来看看您了。”
日扎罗加开口，语气谦和，
“最近身体可还康健？”
杨书记微微一笑，抬手示意日扎罗加不必多礼：
“小日啊，你太客气了。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每天练练字、喝喝茶，日子倒也过得悠闲。”
两人随即展开了一番客套，气氛在字画的墨香与茶水的清香中渐渐升温。
日扎罗加微微倾身，目光真诚地投向杨书记手边的宣纸，上面刚刚写就的“浩然正气”四个大字笔力遒劲，令人赞叹。
“杨书记，您的书法真是越来越精湛了，这四个字写得极有神韵。”
他由衷地称赞道。
杨书记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笑了笑：
“哪里哪里，马屁还是你会拍。我这也只是退休后的一点小爱好，闲来无事练练手，哪里谈得上什么造诣。”
日扎罗加摇摇头，认真地说：
“书记您太谦虚了。您的字不仅字形美观，更重要的是字里行间透出的那种正气和力量，真是让人佩服。”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渴望，
“说实话，我对书法也一直很有兴趣，可惜没有名师指点，自己摸索着写总是不得要领。”
杨书记闻言，指了指日扎罗加:
“你啊，就是太客气了。其实书法这东西，关键还是在于自己的领悟和练习。名师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自己心......”
日扎罗加连连点头，表示受教。
两人又就书法的话题聊了一会儿，气氛愈发融洽。渐渐地，杨书记似乎察觉到了，日扎罗加此次来访的真正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讨论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