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琦喜欢揉周衍的头发，柔柔的硬发，不长不短，还很密，离近了能看见鬓角发梢的一点点灰白，摸起来的手感像撸猫一样，还不扎手。
周衍对陆琦的这个形容直皱眉头，躺在沙发上把抱枕放她腿上枕着闭眼睡觉。
陆琦调了刑侦连续剧，一边蹭着头发一边看。
“你怎么那么能睡觉？”
“没事干，不睡觉干什么？”
“你简直没有一丁点生活情味。”
周衍不回话，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一点。
“还不去吗？”
“再等会。”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正是出行游玩的好时机。陆琦以前并不喜欢宅在家里，虽然身上没什么钱，但她从大学时就养成了一个好习惯——穷游，只是近两年这个爱好渐渐被抛掉，现在更是连提都不提。
又躺了半个小时，周衍回房间换衣服出门，临走时问陆琦要不要买什么东西带回来。
“你忘了我们晚上要一起去逛街吗？”
“哦，那我走了。”
现在陆琦看到周衍的黑西服简直抗议得要命，看见后只觉得心慌。明明淡蓝衬衫或者灰白t恤也不差，可他独独喜欢清一色的黑色。
像是长久地停留在一片黑暗里，没想过要逃离，反而选择与黑暗融为一体，那片阴影是什么呢？陆琦想。是江大集团还是许宗寅，也或许是周衍自己。
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太多，不到一星期就已像爱人间的亲密，陆琦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个快餐式的时代。
曾经是老师眼里的三好学生，表面上温顺乖巧，《弟子规》和《戒子书》背的头头是道，暗地里疯狂又叛逆，喝过酒逛过夜会，逃过课开过房，和前男友厮混一段时间就因为感情淡了后就毫不犹豫分手说拜拜。
后来也有好几个异性追过陆琦，年轻人的心思更容易猜也更直接，无非是脸或者钱。她不屑，即使向她袒露心迹告白的男生中有富家公子哥，可她虽疯癫但不拜金，并不向往纸醉金迷的腐烂生活，也压根就没给那些人什么接近自己的机会。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陆琦不知道。她总觉得这个字太奢侈，从小就没有体验过，又何谈把爱传递给别人。
又想起来周衍，待在他身边总是能感到安心，不用再坚强地独当一面，依赖感一旦产生就不容易减弱，也像是一种瘾。
但他们的关系就像是一个无解的命题，一条错误的路不可能走到正确的终点，只会越走越远，既耗精力又无意义，却总能见到些意想不到的别样风景，这样想来好像也没错。
周日许宗寅是不去集团的，周衍要找他只能去许家的别墅大院。创业的时候苦惯了，现在享受起来就没了底线。
别墅大的像是一个城中之城，花园体育场游泳馆一应俱全，自己住的好还不够，他还想着地底下的老爹老娘，近来寻思着去修老家的祖坟，只不过因为宝龙的事一直耽搁着没动工。
周衍来的时候，许宗寅正在院子的躺椅上晒着太阳，光线强，还特意戴了一个墨镜。
“露面了，刘家善背后是高新区的区长。”
“和陈正禹有没有关系？”
“目前查不出来，应该是没什么关系。”
“行，这事就放放吧，一个区长能掀起多大的浪。”
许宗寅从躺椅上坐起身，抬头看见周衍的一身正装，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工作的状态。
“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吧，一起去趟宝龙。”
“好。”
“陆琦在家？”
“对，她在家。”
“那我就不多留你了，给你们多些时间。”
许宗寅墨镜没摘，嘴上的笑五分真诚五分虚假。
“总要把事情忙完，我一会得再回集团一趟。”
“不用，昨晚的事儿交给邱明善后吧，你回去歇着。”
“那好，我就先走了。”
出了许家大院，周衍开车回去。这地方集团里的人很少能来，许宗寅不外显，对人也很谨慎，不是信得过的人绝对不会带回家来办公，可想而知周衍为他办了多少脏活。
昨晚没下雨，周衍却穿了一身雨衣带着口罩进了暗巷深处，出来的时候身上沾有血，人没搞死，这种事情办的多了就能把握手感，是吓唬威胁还是直接索命，自然是第一种对他来说干起来更得心应手些。
把衣服一脱扔给邱明，后事交给手下人去办，他的任务完成，一个人开车回家的路上经过大桥，站在江边吹了好久的凉风，给陆琦打了电话没接，就一直等身上的烟味和血味散了之后才回去。
一次，两次，三次，到如今已经数不清多少次，最初抽烟是因为有负罪感，做贼心虚欲盖弥彰，后来越来越有经验，不觉得恶心也不会吐，不会做噩梦也不害怕，好像早已经成为了寻常事。
从别墅回去的路上周衍给邱明打了电话，简单交代了几件事情就挂掉，途经一家药店时却踩刹车停下，又去买了一大袋子安心，到家的时候陆琦大惊失色，头一次知道这种东西也能搞批发，他不回话，提着袋子塞进卧室的床头柜里，脱了外套出来又躺在了沙发上。
“你上瘾了是吗周衍？”
“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你可别到时候搞起了满月全勤，别说你身体好撑得住，要是我我都吃不消。”
周衍笑的肆意，一伸手把陆琦也拉了下来，俩人挤在一张长沙发上，稍不留神就要掉下去。
“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这么欲。”陆琦转头看周衍，能看得见他淡淡的胡渣。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没羞没臊的。”
“男男女女这些事情有什么好羞耻的。”
回话后周衍拖着胳膊把陆琦抱在怀里，确保她不会掉下去，然后就又闭上眼准备睡觉。
“要睡你就回床上去睡。”
“什么时候出去？”
“随时。”
“现在几点？”
“四点。”
没了回音，周衍就真的闭上眼睡着了，半天过后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陆琦暗戳戳地骂，手绕到后背掰开他的手臂，结果一个不小心掉下沙发，摔得生疼。
把电视关掉，又拿了毯子给周衍盖上，她回卧室开了笔记本电脑，坐在床上翻着网页看了起来，但一心想着去逛商场看偶像的电影，电脑上的娱乐新闻也吸引不了她。
两个小时是陆琦的极限，她穿了拖鞋下床，坐到沙发旁开始对着周衍一阵摇。
也幸亏是好脾气的周衍，他虽然第一次被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叫醒，也从来不愿别人打搅自己的好梦，但现在最多只是睁眼皱着眉头看了看陆琦。
“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