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忠义自是不会答应和简贞结婚的。
如今简贞恢复了记忆,生活和工作焕发了第二春,说不定某个快要退休的大学教授正在找来的路上,他一个残破之躯去娶简贞,自己都会把自己恶心死。
但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崔忠义看出了简贞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神情。
崔忠义动了动嘴角,笑道:“简贞,等过几天我找你去领证。”
“过几天?你说个准确时间。”
“三天之后,你开车去家里接我,我们去领证。”
崔忠义笑着顺了顺简贞额前的碎发,答应她道。
简贞定定看了崔忠义一会儿,看他不像说谎的样子,抓住他的手道:“忠义哥,三天后上午八点,我会准时出现在你家楼上。”
崔忠义反握住简贞的手,肯定道:“好,三天后见。”
目送简贞离开,崔忠义拿起工具继续帮吴英扫地。
吴英看着崔忠义,突然道:“我说你这个人咋不会享福呢?我看有这么多人关心你,在乎你,你跑来扫什么地?
我看从明天起,你就别来了,净耽误我干活。”
是吴英干够了,这里的地并不好扫,她凭什么要白白当这个环卫工?
“吴大姐,我答应你,明天是最后一次好不好?明天让我再帮你最后一次,我就去享清福好不好?”
既然都这样说了,吴英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第二天,崔忠义照常来扫地。
扫完,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恭恭敬敬递给吴英,朝她深深鞠了一躬道:“谢谢吴大姐割肝救命,这卡上有十万块钱,密码是你手机的后六位数,我就要结婚了,以后不能来帮你了,请吴大姐接受我这小小的心意。”
吴英推辞几番,推辞不掉后,只得暂时收下了。
看着崔忠义离去的背影,吴英喃喃道:“真是个傻子!老实头。
可也奇怪,为什么不告诉他真正的捐肝人是谁呢?难不成是头猪?这么的不受待见?”
第三天,不到八点,简贞就兴冲冲地把车开到崔忠义楼底下,给崔忠义发信息道:“崔先生,下楼吧。”
不见回信,又发,还是没有回信。
简贞直接打电话过去,却提示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简贞脸色骤变,下车往楼上冲去。
门半掩着,简贞拉开门冲进去,崔忠义没在房间。
简贞里里外外找了个遍,甚至连马桶的冲水管道都看了一眼,也没有发现崔忠义的影子。
回头,茶几上的一张a4纸引起了她的注意。
简贞走过去拿起来看,是崔忠义洋洋洒洒的笔迹,那么大的一张纸上只有一行字——
简贞,我走了,对不起。
简贞拿起纸,看了后扔到一旁,把手捂到脸上,泪水从指缝里汹涌而出。
“他走了,拖着残破之躯,无声无息地走了。”
平复情绪后,简贞给崔紫雯打电话。
崔紫雯赶紧联系江耀武,江耀武不敢大意,调动一切关系寻访崔忠义的下落。
可一个人要想消失,是很难被人找到的。
崔忠义完美地避开了沿路的视频,从一个偌大的城市消失了。
崔紫雯的别墅里。
面纱夫人听闻了崔忠义消失的消息,跌坐在沙发上,泪水从眼眶里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脸上的面纱。
前倾的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他做完手术还不到一年,身体还远远没有恢复,这样出走,不是要他的命吗……”
面纱夫人哭出了声。
简贞用手不断地捶打着自己的头,一遍遍自责着:“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大意了!是我太大意了!是我不应该逼他结婚……”
简贞也哭出了声。
简安和江小虎懂事地在书房,咬着笔杆,也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们虽然和崔忠义相处的时间不太多,但亲情早已扎根在心中,这样一个亲人的消失,使他们难以很快平复心情,也无法专注写作业。
最后,还是崔紫雯和江耀武站出来,控制住了悲戚的局面。
江耀武沉声道:“我和雯雯不会放弃对爸爸的寻找,哪怕找一辈子,你们都先把自己保重好,等我和雯雯把他找回来那一天。”
这个晚上,面纱夫人没有下楼吃饭,崔紫雯动了怒,她也没有下来。
她呆呆坐在阁楼里,眼神发虚。
她想自我了结,可又想再看他一眼,看他一眼后再自我了结,以死谢罪。
突然,她的手机嗡嗡响起来,是条陌生人的短信——
等着我弄死你那天!不要以为你躲在南市就能高枕无忧了!这辈子你除非不出门,你出出门老子就有机会弄死你!
面纱夫人变了脸色,把号码输到某度里一搜,一看是清池县的号码,捏着手机的手像被蜡油烫着似的抖起来。
“他不是成植物人了吗?怎么又能说话了?难道是重新站了起来?还是有人故意恶作剧吓唬她?”
吓得她赶紧把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几分钟后,又一个陌生的号码发过来了同样的恐吓信息,这下面纱夫人相信发信息的人就是郭迹泉这个恶魔!
他当初虽然没有被刺死,却被医院判了植物人,她长舒了一口气,后半辈子总不用担惊受怕了,哪知这个孬种的生命力这么强?
在植物人的世界也能创造出奇迹?
面纱夫人又把这个号码拉黑了,然后,没有再来恐吓信息。
崔紫雯端着一杯奶上到阁楼,放到面纱夫人面前,冷冷道:“我说过你现在还不能死,你只能死在我爸爸后面!
喝掉它!”
面纱夫人听话地端起奶,一口一口喝着,眼泪啪嗒啪嗒掉着。
崔忠义这样不辞而别,如今人在哪里?吃没有吃饭?身体能不能受得住?
崔紫雯捏在手里的手机响了,是江耀武打来的,她接听时按了免提键。
“雯雯,酒店的入住名单也查过了,没有爸爸的入住信息。”
天已经大黑了,没有住酒店的父亲会在哪里风餐露宿?
崔紫雯看着自己温暖豪华的大别墅,眼泪汹涌而出。
“爸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倔?为什么为什么……”
面纱夫人的面纱湿叽叽粘在了脸上,能拧下一碗的泪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