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晴天。
二货天团也又来到天桥上,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爷爷,今天我想给大家表演前空躬翻,后空翻。”
阿超吃了崔忠义配的中药,精神气满满。
“能行吗?”
崔忠义看着无臂的阿超,心里很不是滋味。
“能行的!我妈从我小时候就开始训练我呢。”
“好,可以试试,别太逞强,不行就停下。”
阿超密切注视着天桥上的行人,然后拣着一个人少的几秒钟靠着一边翻起来。
一招惊呆行人。
阿超的动作流利,娴熟,前空翻后空翻无缝衔接,跛着的一条腿似乎不受任何影响。
一套动作下来,如同行云流水,驻足观望的行人纷纷鼓掌叫好。
配合着崔忠义的《二泉映月》,说不出的喜中见悲,凄怆无比。
连崔二狗的解说都像淋了雨,很应景地潮湿了行人的心。
大家又开始往收款码里扫钱,往大黄铁碗里放现金。
一拨人散去,又一拨人到来的时候,阿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表演。
一轮一轮,直到月上中空,行人散尽,崔二狗阿超帮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到住的地方去。
他们现在表演的地方离住的地方远,步行得走很久。
三个人手提的手提,嘴衔的嘴衔,走到到天桥的另一头时,被三个手臂纹满龙蛇,嘴里叼着烟卷,歪着头斜着眼的混混拦住了。
“想过吗?留下买路钱!”
为首的混混头直接开口道。
“快跑!”
崔二狗喊了一声,拔腿就朝天桥的另一头跑去。
“爷爷……”
阿超前空翻后空翻不怂,一见这样的混混,立刻犯怂。
崔忠义单手一扒,把阿超护到了身后。
“想要多少钱?!”
崔忠义盯着三个混混,眼神毫不躲闪。
为首的混混报出了一个数。
崔忠义从兜里拿出一沓钱,甩到他面前道:“闪开!”
混混秒愣后,迅速抓过钱,闪到一边道:“过过过!”
崔忠义带着阿超离开,走到前边的一棵常碰头的大树下等崔二狗。
等半天,崔二狗才鼻青脸肿一瘸一拐走了过来。
“挨打了吧?”
崔忠义掀眼问道。
“你咋知道?你们一伙的?”
崔二狗不过脑子的话又脱口而出。
“你以为人家就挤你一头?你以为你跑了和尚还能跑了庙?脑子干啥去了?!
混这么久了,不知道有句话叫拿财消灾?”
崔忠义激了崔二狗几句。
崔二狗垂着头,一身的丧,他小声骂骂咧咧着。
“老子今天没看黄历,踩了屎,破了财,又挨了揍,真他娘的倒霉到家了!”
崔二狗跑到天桥的另一头,发现又有混混等着。
他强着不给,不仅挨了打,连身上的钢崩都给摸走了,还顺带在他身上揩了几把油,也不知道他这个糙汉子有什么好揩的!
现在,他真是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没事,下次就长记性了!”
崔忠义掀他一眼,带着两个人往前边走去。
他们每天的收入拿出一部分后,剩下的进行均分。
崔忠义几乎不花什么钱,身上节余的钱就比较多。
调侃归调侃,他今晚决定自掏腰包请两个人吃顿饭。
去了一个主打生煎包的小快餐店,崔忠义点了几个菜,三份生煎包,让他们随便吃,不够再加。
正吃着,一个戴黑面纱的女人垂着头也走了进来。
崔忠义坐的位置朝向门的方向,每个人进门,都会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跟一下。
“老板,要一份生煎包,一碗素汤。”
戴着黑面纱的女人一张嘴,崔忠义的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那声音,强调,再隔一百年他也认得。
怕是世间罕有的一例。
待会买完包子,女人就会转过身来,头也会抬起来,那就又狭路相逢了!
崔忠义控制住情绪,淡定地站起来,朝洗手间走去。
到了洗手间,给崔二狗发信息道:“我吃好了,出去等你们,你们吃完后出门右拐三百米找我。”
崔二狗看看崔忠义没动几下的筷子,嘟囔道:“才吃几口就饱了?阿超,不管他,我们只管慢慢吃。”
“爷爷好像有心事……”
阿超小声道。
“有啥心事?八成是被尿憋着了,老年人尿多,吃你的饭,少管闲事!
他一自由人,没看见比我俩潇洒吗!我挣钱得给儿子娶老婆,你挣钱得给自己娶老婆!
就他老崔头,看着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崔二狗吃着吐槽着崔忠义。
“你怎么知道爷爷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呢?他告诉过你吗?”
阿超又问。
“嗐!嘴严的很,问别的都说,就是一问他是哪里人,家都有谁,为啥出来要饭时,他就一字不拿了!
生怕别人知道啥似的!没劲!哪像咱俩,一见他就竹筒倒豆子,说了个一清二楚!”
崔二狗一副颇有微词的样子。
“爷爷不是要饭的,你不要这样说爷爷,爷爷是个好人,他靠拉二胡赚钱,我俩才是要饭的!”
阿超虽然残疾,但挺知道维护崔忠义的。
“这个,有必要分那么清吗?”
崔二狗白了阿超一眼。
“这里有人吗?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一道独特的声音灌进崔二狗和阿超的耳朵,抬头一看,一个戴面纱的女人正睁着一双桃花大眼看着他们。
崔二狗看了看四周,还真是每张桌子都坐满了。
只有他们这张四人桌,空了一个位置。
崔忠义的座位不算空位,上边的餐具,盘子里没吃完的饭还都没有收。
“阿姨,你坐吧,正好我们也快吃完了。”
不待崔二狗说话,阿超就先答应了。
冯兰兰在阿超对面坐下来,摘了面纱,开始吃饭。
阿超用嘴娴熟地夹着,吃着,一点不像没有手臂的人。
冯兰兰有意无意看了他几眼,心里像被谁扯了一下,她的眉心起了点愁,装作很随意的样子问阿超道:“今天不是周末,怎么不在学校?”
阿超眼里掠过一片云,喃喃道:“我没有进过学校。”
冯兰兰的心又被什么扯了一下,半天没有接话。
“快吃快吃!老崔头怕是等急了!饭没吃完就溜,不像是见着相好的老公了!吓成那样!”
崔二狗的老婆跟人跑了,他说话动不动就往这顶上靠。
“老崔头?是叫崔忠义吗?”
冯兰兰脱口而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