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慕容嫣递来的手机，看着上面那个未知来电信息，林决没有什么犹豫，便接起了电话，放到耳边。
“你好，贤者传人。”
那边传来的声音苍老、空寂，仿佛是从死人喉咙里发出的。
但林决根本不在意这些，开门见山：“我就是林决，您是哪位？”
面对他的明知故问，龙乾也不做作，笑道：“呵呵，我是龙乾，也是雪山组织的龙首——或许你也在图尔斯嘴里听到过我的名字，他称呼我为龙王。”
“原来是你。”林决面无表情：“久仰久仰……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唉。”
龙乾重重叹了口气：“我打算威胁你。”
“……”林决深深呼吸：“清瑜在你手上，对吗？”
“是的。”龙乾平静地说道：“做出这个选择，实在很不好意思，我用了大量的时间来搏取你们二人的信任，就是为了有一天，她会自己来到我身边。”
“那么龙五呢？蓝其雨呢？唐杰呢？”林决眯起了眼，语气中已经带了些许火气：“他们知道你的计划吗？”
“这不重要，回头你自己去问他们吧。”龙乾悠悠道：“我今天只想以一个数字文身宿主的身份，和你聊聊我们的未来。”
“……”
林决沉默片刻后，放下手机，对一旁的白云秋轻声道：“你先带这些人离开，联系亚当，让他帮你找地方。”
“那你呢？”白云秋有些发懵，明明几分钟前他还意气风发，怎么突然间就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林决深深看了手机一眼，随后勉强一笑：“放心吧，我会解决好的。”
“好吧。”
白云秋不好多问，只能听他的话，领着那些异能者先行离开。
林决瞄了慕容嫣一眼，她还跪坐在地、失魂落魄，于是不再管她，重新拿起了手机：“你到底是要威胁我，还是要聊未来？”
“如果你能够理解我的做法，那么我当然不必威胁你。”龙乾说话的速度很慢。
林决冷笑一声：“我理解你，你可以把清瑜放了吗？”
“如果你理解我，那么我现在杀死这位救世主，你也可以理解？”龙乾反问。
林决吃了一惊：“你要做什么？”
“呵呵，贤者传人，我们不开玩笑了。”龙乾轻笑道：“请你耐心地听一听我的想法。”
“……”林决深吸一口气。
没办法，现在郑清瑜在这个老头子手上，被对方捏住了重要筹码，他只能暂时低头。
“你说吧。”他咬紧了牙关。
“关于数字文身，相信你已经从图尔斯那里知道了不少信息。”龙乾缓慢地说道：“它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诱惑、机遇与风险，关于如何处置它，当年许多人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余不祥——也就是你的老师，古大愚，他认为应该杀死我们这些数字文身的宿主，以此来断绝这种风险，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但很可惜，杀死我们并不能使数字文身消失，于是他换了一种方式。”
“他找到了新的救世主，陪着她长大，然后费尽心机将你，一个数字文身宿主培养成自己的传人、驯化成救世主身边的骑士，以此来扭曲你的立场与想法，给予了你双重身份。”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做法，当年贤者为了研究我们，不得不与我们开战，但我们隐匿、神秘，光是找到我们都要花上大量时间精力，更不必说研究、杀死我们……而你不一样，你自己就是我们中的一员，你可以研究自己。”
林决听得呼吸沉重起来。
其实在知道了数字文身的本质后，他就怀疑过古大愚当初的目的，如今听龙乾平淡地说出，也是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不。”他闭上眼，打断了龙乾的讲述：“我的做法与古大愚不一样，我会用自己的办法去解决问题。”
“但你已经与所谓的救世主——我们的敌人，站在了一起。”
龙乾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一丝感情：“我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帮你回归正确路径。”
林决懒得与他争论什么正确错误，直接问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我研究这种能量的时间，超过了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或组织。”龙乾淡淡道：“贤者也好、图尔斯也罢，又或者是千丛树——他们都将这种能量看作了洪水猛兽，只有我知道，它是可以与人类共存的。”
“你已经见过了龙五、唐杰，你认为他们的能力如何？”
林决皱起眉，不知道他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所以没有回答。
龙乾似乎也不打算听他的回答，自己接话道：“我们雪山组织的孩子们，都注射过基因药剂——但没有一个人，注射超过三针。”
林决瞳孔收缩。
三针？怎么可能？
自己到现在注射过的基因药剂已经有十针左右了，完全按照当时古大愚给予的方法来锻炼，但实力也只是与龙五相仿，更没有他那种可怕的自愈能力，三针？
“很惊讶吗？”龙乾说道：“不要觉得奇怪，我给他们用的基因药剂是经过改造的，揉和了来自于数字文身中的能量。”
“这个世界上的人们研究异能、研究基因、研究意识转移、器官移植……无非是想找到突破生命极限的办法，但其实答案，早就已经写在我们的手背上了。”
“我为什么要与图尔斯的军情九处长期对抗？因为他在试图抹去这个答案，而且他已经很接近很接近了。”
“现在，图尔斯死了，古大愚也死了，千丛树早已经放弃了自己，余不致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至于维克托家的怪物，他也只是个懦夫。”
龙乾轻描淡写地将世上最强大的人一个个贬低过去，就好像他才是那个世间的真正王者。
“林决，我已经很老了，研究数字文身耗尽了我全部的生命，但你还年轻，你有机会解出这个难题，把它身后巨大的机会带到人世间——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愿意看到你走上错误道路。”
“为此，我不得不选择这样一种方式，请你见谅。”
说着见谅，但龙乾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歉意，反而充满了一种平静与淡漠，那是对于自己所说道理绝对自信的平静。
林决睁开眼，缓缓摸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没有说话。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恶人。”龙乾继续缓缓劝说道：“你会选择与雪山组织合作，也是因为看到了我们的善意，看到了我们对于这世界深沉的热爱——我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人间长久的延续。”
“数字文身不可能被消灭，与其让它不断以混乱的方式改造世界，不如将它带到我们的世界里来，利用好它、驾驭它，此乃王道。”
听到这里，林决却笑了。
他冷笑一声：“如果你真的如此相信自己是正确的、是正义的，你就不会选择绑架、威胁这种下作手段了。”
“别说大道理了，一句话，你现在要我干嘛？”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没有关系，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可以等待。”龙乾悠悠道：“既然如此，我只能继续做卑鄙之事了。”
“林决，去继续慕容嫣要做的事吧，破坏天门特种监狱——毁坏军情九处关于数字文身宿主研究的全部记录，将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就是那个给自己起名字叫笃山的叛徒杀死。”
“等到图尔斯留下的遗产被全部消灭后，来雪山，我们面谈。”
啪地一声，电话挂断，只剩下长长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