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枫深吸一口的气，感觉和陆屿宵讨论感情，完全是给自己火上浇油。
“所以你犹豫的是要不要回应对方的感情？”陆屿宵若有所思，“这不像你会问的问题。”
确实不像。
季枫知道，以他以往的作风，如果对方符合他喜欢的类型，他完全可以发展，没必要纠结，男欢女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或者不喜欢，那就快刀斩乱麻，让对方明白没戏。
感情对他来说从来都是可以淡然处之的事，不需要反复犹豫。
“所以你想和我讨论什么？”陆屿宵问。
“昨晚，南嘉婷和我一起对台词，发生了一些……”季枫停顿了一下，“算是误会吧，灵灵大概以为我和南嘉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跑了出去。”
“男欢女爱，正常男女关系而已，算不得不可告人。”陆屿宵拧眉，“所以就是她在吃醋，你呢？是想问我哄人的经验吗？”
“怎么，你很有这种经验吗？”季枫抓住重点。
“……”陆屿宵。
终于占了一次言语上风，季枫抓不放，“你是不是经常得哄人啊？怎么原来瑶瑶也不是外表那么温柔可人？也有需要你哄的时候？”
“现在不是在讨论你的事吗？”陆屿宵从容回击，“你若是想听我和瑶瑶的恋爱日常，我是不介意讲给你的。”
“算了，我没兴趣。”季枫一摆手，他可不想把自己给气炸。
“继续。”陆屿宵抬了抬手。
“我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解释。”季枫说出顾虑，“灵灵昨晚到现在一直闷闷不乐，也不太理我，我知道她在意南嘉婷的事，这其实也很好解释，但我不知道该不该解释。”
“季枫。”陆屿宵语气无奈，加重声音强调，“根据我的经验，当你一旦有这种顾虑的时候，本身就代表你在意。”
“解释和不解释你根本不需要犹豫，因为你最后都会解释的。”
是这样吗？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季枫每到一个人安静的时候，就会想起陆屿宵的话。
他明白陆屿宵的意思，感情这种事，当你超过某一个点，就不再进退有度了。
他对乔灵灵的在意，显然已经越过这个点。
……
两天的拍摄进展还算顺利，几位客串完成了各自的戏份，演出效果也比预计的成功，王导赞不绝口。
陆屿宵他们打算离开的前一天，王导做为感谢，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一餐。
高级食材村里面当然是没有的，但是村民们养的鸡鸭都是吃粮食长大，不含饲料，各种蔬菜也是天然无公害，由邻村常操办酒席的大厨一做，味道相当不错。
剧组还从村民那里买了家酿的土酒，味道香酵，别具一番风味。
众人都喝了不少，到酒宴结束时，醉倒了一大片。
季枫做为酒量好的那一拨人，也是醉得不轻，酒席上灌他的人多，加上大家都以为这土酒度数不高，谁都没想到这么上头。
顾星辞已经醉得乱七八糟，扶着叶醒当钢管，说什么都要给晏轻瑶跳个钢管舞看看，跳完后还撩起裤腿，问晏轻瑶，“我辣不辣？”
晏轻瑶也喝醉了，脚步都有些打飘，胡乱回答着，“辣，我的舌头好辣。”
她一边控诉一边朝陆屿宵吐舌头，刚才吃的辣子鸡确实很辣，她嘴唇都辣红了。
陆屿宵眸色一暗，抱起她去旁边醒酒了。
叶醒也半拖半抱的把顾星辞往回拖。
场面简直乱成一团。
季枫胡言乱语了几句，被乔灵灵扶着回了住处。
陆屿宵他们还没回来，乔灵灵看到叶醒把顾星辞背进了房间，顾星辞已经昏睡过去了。
“一会儿得煮点醒酒汤给大家喝。”乔灵灵自言自语，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这帮人醉成这样，醒酒汤还管不管用。
“水，给我水……”季枫刚被放躺在床上，就诈尸般的坐了起来，吵着要喝水。
乔灵灵忙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端着杯子送到他嘴边，“水来了，你慢点喝。”
季枫一口气喝了半杯，皱着的眉才舒缓开来，念叨着，“这酒上头，烧得慌。”
乔灵灵哭笑不得把水杯放在一边，道，“谁让你喝那么多。”
“你……”季枫道。
“我可没让你喝，都是剧组里的演员在敬你。”乔灵灵咬了咬唇，“我又不像南影后有那么大面子，敬谁谁喝。”
“你吃醋……”季枫突然靠近了她。
乔灵灵心跳骤停，而后跳得无比慌乱。
她知道季枫或许知道，毕竟那天晚上她情绪控制的不好，又或者季枫更早就察觉了。
季枫很聪明，连这点也是她喜欢的，可有时候太聪明会让她连秘密都无所遁形，不知所措……
“屿宵说，我早晚会解释的……”季枫突然捉住她的手腕，往前拉了一把。
乔灵灵猝不及防，差点扑在他身上，两人距离骤然贴近，乔灵灵呼吸都紧促了起来。
她晚饭时也喝了点酒，虽然不多，但这会儿却让她全身都热了起来。
她抬眸，看到季枫皱着的眉头，季枫似乎很困惑，“我也觉得我会解释的，顾虑是因为我在意……”
乔灵灵听不懂他想表达什么，或者说醉鬼的很多话根本不用在意。
只是，季枫和她这样亲近说话的机会太难得，等到酒醒，她又只能看着季枫和别人接近。
乔灵灵鼓起勇气，抓住了季枫的衣襟，问，“你喜欢南影后吗？”
季枫眨眨眼睛，含糊着，“谁说我喜欢……”
“你不喜欢吗？”乔灵灵咬紧牙关，仰头凑近他，“如果你不是一定要喜欢她，是我行不行？”
“灵灵……”季枫叫了她一声。
乔灵灵突然很心慌，怕听到拒绝的话，她拉着季枫的衣襟，不管不顾的吻了上去。
季枫抓着她胳膊的五指骤然收紧。
酒精带来的热度，混合着胡乱亲吻的欲望，犹如野火燎原，瞬间引燃。
乔灵灵知道现在的季枫是不理智的，甚至，可能明早醒来，连今晚发生过什么都不会记得。
可她从来也没想过能拥有季枫，哪怕只是这一晚，她也愿意留下属于季枫的回忆。
……
小小的厢房连个正经的窗帘都没有，这两天季枫和陆屿宵在这里住，都是用块布挡上。
如今，那块布不知道哪里去了，清晨的阳光洒进来，照在床上，季枫不适的动了动，从酒醉的昏沉中醒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记忆有一瞬间的空白。
宿醉后的头有些疼，季枫想抬手捏捏，稍一动才发现手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他转过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截白皙的肩膀，再往下，是乔灵灵赤裸的后背露在被子外面，被子半遮半掩的遮住她半边身体，黑色长发丝丝缕缕的散落在床单上。
因为季枫这一动，牵动着乔灵灵也被惊醒，她指尖动了动，发出了一声轻哼。
季枫脑中嗡的一声，记忆争先恐后的涌上来……
他昨晚确实醉了，对这一切的发生不是很自主，但也不能说人事不醒，因为那样根本无法发生什么。
季枫捏了捏眉心，感觉十分头疼。
不过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思考太多，乔灵灵已经撑着床支起身子，季枫见他身上残留着自己留下的痕迹，很是心疼，忍不住伸手去扶她。
“灵灵……”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问了句没用的废话，“你还好吧？”
乔灵灵周身一僵，似乎被他突然出声吓到了，起身的动作顿住。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季枫不太记得清自己昨晚都做过什么，有没有过份，不由得担心起来。
“我没事。”乔灵灵拉起被子，整个身体都缩了进去。
“我吓到你了？”季枫非常善于自我反省，往后挪了挪，“那什么，要不我先穿衣服出去？你慢慢来，别勉强自己。”
“恩。”乔灵灵低低应了一声，将脸埋进被子里。
是害羞了吗？
季枫其实不太懂小女孩的小心思，也不敢多浪费时间揣摩，匆忙从旁边找到衣裤，胡乱套上，便跳下床，拿着手机出了房间。
来到院外，季枫才抽空看了眼时间，七点钟，再有半小时，剧组那边就要开工了。
叶醒他们那边窗帘紧拉着，门也关着，显然都还没醒。
现在这情况，并不适合把乔灵灵丢下，季枫走到院外，给王导打了个电话，和他请了两小时的假。
两小时，应该足够说清楚一些事了。
他出来是想给乔灵灵一点空间，也想给自己一点时间，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季枫在院门口来回踱步，脑中一片混乱。
他隐约记得，昨晚最初似乎是乔灵灵先主动，当然这记忆并不清晰，因此他并不敢确定。
而且谁先主动，本身也并不重要，充其量能证明他没有过份的强迫乔灵灵，至少乔灵灵算是愿意的。
有些事既然做了，他就必然是要负责的，无非是这个责任该怎么负。
季枫走了几圈，心绪渐渐安定下来，他看了看时间，过去十分钟，乔灵灵还没出来。
不会是被自己伤着了吧？
他昨晚醉的厉害，下手没轻没重，乔灵灵那么生涩的反应，显然没什么经验，别是受伤还不好意思说，所以没出来吧？
季枫越想越担心，忍不住走了进去，进门时他清了清嗓子，叫了声，“灵灵，我进来了。”
一进去他便看到乔灵灵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
“灵灵？”这举动让季枫十分摸不着头脑，他上前两步，“你做什么呢？”
乔灵灵动作停了下来，头埋的很低，“季影帝。”
“怎么了？”季枫温声问。
“你会辞退我吗？”乔灵灵声音有些哑。
“我……”季枫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或者说这种可能是有的，但那是两人进入另一种关系之后。
“你这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季枫感觉到乔灵灵的情绪不太对劲，绕到她前面，想把人拉起来。
然后他便看见乔灵灵抹了抹眼睛，随后两颗泪砸在了行李箱上。
“灵灵，你哭了？”季枫忙伸手把人拉了起来。
乔灵灵显然不太想面对他，被拉起来后还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吸了吸鼻子。
“别哭啊……”季枫不知所措，感觉自己简直罪大恶极，瞬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哄了。
他手忙脚乱从旁边的纸抽里抽了张纸出来，将乔灵灵拉到床边坐下，想帮她擦眼泪。
乔灵灵侧头躲了下，接过纸巾自己擦了下眼角。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怪我了？我昨晚确实醉了，你别难过，是我不好……”季枫心慌意乱的哄着，“你要生气就打我几巴掌？消消气，别自己哭。”
“不……”乔灵灵摇了摇头，声音哽咽，“你没有错，是我……我主动的……”
“……”季枫。
所以说昨晚的记忆还算没错，乔灵灵主动并不是他梦中的情境。
这让他的罪恶感减轻了很多，不管怎么说，乔灵灵是自愿的，也勉强能算两情相悦。
天知道他多怕是自己酒后强迫人家小姑娘。
季枫感觉轻松了不少，伸出手，帮乔灵灵缕了缕碎发，别到耳后，温声道，“灵灵，既然你也是愿意的，别哭了好吗？我们在一起吧。”
乔灵灵突然抬起头，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你昨晚……”季枫温柔笑了笑，“我可以认为你是喜欢我的是吗？既然如此，就在一起吧。”
“你不会辞退我吗？”乔灵灵懵懂的看着他。
“我为什么要辞退你？”季枫哭笑不得，安抚的摸了摸她的额头，“我像是那么不负责的人？占了你的便宜，还要辞退你？”
责任……
这两个字让乔灵灵从迷茫中清醒了过来，可是很快，她又沦陷在季枫的温柔中。
“还是说你觉得开启另一段关系，就要马上解除现在的关系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都可以听你的。”季枫像哄小朋友一样。
“没有，我不是……”乔灵灵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想。”
乔灵灵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想法，昨夜的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事后她便昏睡的过去，完全没有思考的空间。
只是刚刚，才略略想了一下，对于这种现状，她觉得季枫开除她是最有可能的，即便往开一面，也会把她调到公司别的部分，不会再让她留在身边。
她想过很多不好的情况，唯独没有想过季枫愿意和她在一起，哪怕这只是为了负责任，也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