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虹盯着屏幕中的项目报价，不由面露疑惑。
“你们云海省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施工方要用这种价格接项目？”
于梦瑶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工程预算用得太快，建设目标又没变，之前黎总对支撑公司做过承诺，今年让大家亏一些，帮助省公司完成KpI，明年再用其他项目来补。”
“呵，老黎头人都要走了，还给下面画大饼。”楚飞虹不屑地笑道。
“他也是没办法，往年三季度可以申请扩充预算，今年卡得太严，集团驳回了请求。”
“关老是怕承鼎科技趁机捞更多的油水吧？”
“有一部分这里面的考虑。”
于梦瑶说着，回头望向楚飞虹，瞬间怔住了。
那张熟悉至极的侧脸近在咫尺，仿佛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无数尘封的记忆。
楚飞虹正全神贯注地审阅数据，那份专注与认真，帅气依旧，如同大学时期他站在全校大会的讲台上慷慨陈词，风采照人。
于梦瑶的突然安静，让楚飞虹下意识地扭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交汇，空气仿佛凝固，四周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无疾而终的恋情，此刻如同在温水中缓缓舒展的花茶，散发出苦涩而深远的幽香。
楚飞虹依然能从于梦瑶成熟精致的外表后，看到那个曾经深爱自己的学妹。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过去，于梦瑶积极备考的高三岁月，楚飞虹就是这样守在书桌边，一遍遍地陪着她刷题解惑。
女人的心湖泛起涟漪，她轻颤的粉唇微微开启，几乎要泄露内心的动容。
若非两人都已踏上新的生活轨迹，于梦瑶定会不顾一切地靠近，用一吻试图重新编织那段被时光剪断的故事线。
“今天就到这吧……去喝一杯？”楚飞虹不忍打断彼此的凝视，却还是做出了负责的选择。
“嗯……”于梦瑶收起满心的失落，却露出庆幸的笑容。
两人在茶水间做了两杯拿铁，只有陪于梦瑶的时候，楚飞虹才会喝这种加奶的咖啡。
月光如细丝般穿透玻璃，轻轻洒落在略显昏暗的茶歇区，以柔和的银光清晰地勾勒出两人优雅的轮廓。
时隔这么多年，他们又坐在了这样的月空之下。
当年山顶的回忆，似乎犹在眼前，夹杂着伤感与无奈在心中疯狂生长。
“学长，说真的，我的婚礼你会来吗？”于梦瑶捧着咖啡杯，淡淡地问道。
“不会。”楚飞虹回得干脆。
“我就知道，那你跟小晴的婚礼我也不会去。”女人轻轻抿了一口。
楚飞虹乐了，笑意盈盈的脸上却写满了遗憾。
“梦梦，是我不够努力吗？”他忽然问道。
于梦瑶放下咖啡杯，困惑地盯着男人。
“为什么我想要留住的人，一个个都离我而去？我明明很认真地对待每一段恋情，不计得失地付出……”
“学长……”于梦瑶被问得心痛，嗫嚅着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跟小澜分手后，我曾经想过像程胖子那样孑然一身，不再陷入任何一段感情。找几个稳定的床伴，不用负任何责任地度过一生。
反正，这个时代有钱能买到很多东西，我也不用担心自己孤独终老。即时享乐就好，何必去背负那么多东西……”
这种话从楚飞虹的嘴里说出，让于梦瑶感到心如刀绞，可对方说得那样平静，看得出是真的这么想过。
沉默了好久，她才小心地问道：“那小晴呢？”
楚飞虹的眼中流露着复杂的光芒，竟没有立刻回答她。
“小晴……她是一个意外……但凡换一个女人，都不足以让我再次陷进去。”
于梦瑶听到此处，这才露出些许欣慰。
“她是你的救赎。”
“或许吧，十几年前就彼此纠缠的命运丝线，干净得像白纸一样的女孩，无条件信任我的灵魂，一个完美的救赎。”
楚飞虹脑海中浮现出林诗晴俏丽可爱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
“你说的意外是？”于梦瑶从男人的话中听到一缕不寻常的意味。
楚飞虹看着她的脸，却没有再作回答。
他喝掉手中的咖啡，闭上眼，昂首迎向月光。
就在这时，于梦瑶的手机响了起来。
女人没有立刻接通，而是愣愣地盯着楚飞虹帅气的侧脸，若有所思。
“赶紧接呀，你们家苏琦来查岗了。他那醋坛子可比我们家小晴的酸多了。”
楚飞虹的调侃让于梦瑶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她瞥了对方一眼，拿出手机后却变得更加迟疑了。
“怎么了？”
“不是苏琦，是洛琪学姐。”
“啊？”
或许是接得太慢，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于梦瑶刚想拨过去，楚飞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洛琪的。”
楚飞虹提醒了一句，马上接通了电话。
“飞虹，梦瑶是不是躲着我？你们在云海到底在搞什么？”洛琪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问。
“没有的事儿，洛琪。我跟梦梦在省公司加班呢，她就在我边上，刚才是有事儿，接你电话的时候正好断了。”楚飞虹连忙安抚道。
对方似乎接受了这样的解释，语气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飞虹，云海汇动的结算为什么停止了？是梦瑶做的吗？”
四周很安静，于梦瑶能听见楚飞虹听筒里的声音，她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将通话切到免提模式。
“学姐，我是梦瑶。结算的事情不是我的意思，是集团公司叫停的。”
“怎么突然这样？”洛琪显得极其焦虑。
“承鼎科技的唐强自曝了跟省公司高层的利益往来，现在集团的审计组要重新审查所有的项目流程。”
“什么时候可以结算打款？”
“看进度至少要等到年底。”于梦瑶回得已经很乐观了。
“年底？省公司12月份要封账吧？那打款不是要等到明年？”洛琪也很清楚运营商的财务规则。
“差不多吧？怎么了，学姐？”
洛琪那边停顿了片刻，犹豫着说道：“我爸的公司有一大笔款项卡在云海汇动了。”
“叔叔的天轩信科？”楚飞虹和于梦瑶异口同声地问道。
随后，两人同时翻查起刚刚整理出的待结算企业名单，果然在大额结算项中发现了天轩信科的名字。
洛琪的声音变得低沉无力，每一个字都艰难无比。
“我爸的款子能不能想办法快点结出来？他急着周转。”
楚飞虹看了看天轩信科的待结算金额，不解地问道：“我看账目上只有三千万的待结款，叔叔的公司运转这么困难了吗？”
“哎……”洛琪叹了口气，不甘地说，“除了天轩这个主体以外，他还用另外两个壳子（公司）接了其他标段，三家公司一共要结算1.2亿。”
随后，她将自己父亲另外两个公司的名字告诉了二人，楚飞虹按照名字一一核对，果然发现有将近1.3亿的款项。
“确实金额不小……”于梦瑶看到这个数字，也有些担忧。
“飞虹，梦瑶，拜托你们想想办法。我爸爸的公司现在资金周转困难，几个股东趁机发难，想要争夺公司的控制权。
天轩是我爸爸一辈子的心血，要是丢了天轩，我爸恐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