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城耳边清净后，侧头看了眼跪在跟前的苏苏，想到她跟爷爷说的那些话，要不是她是个女人，还和他有段旧情，他都想动手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又是怎么敢的？
顾青城抬头看到周围都是焦急的人影，感觉胸口闷闷的，起身想找个人少的地方透透气。
刚走到拐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林夕。
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表情痛苦，一直在哭，跟以往印象里的他一点不一样，脆弱、恐慌、无助、后悔……
能让林夕这样的除了他母亲，只有那个女人，他和他都爱得要死的女人——林漫。
这是医院的手术室楼层，他母亲就在他身边不远处站着，所以在手术室里的是……
顾青城心里更加不安，快步朝林夕走过去。
“怎么回事？”
顾青城蹲下揪起林夕的衣领质问，但此时的林夕已经失了魂，毫无反应，一直在流泪。
他越来越着急，慌忙从兜里拿出手机，手颤抖着找到院长的电话，接通后让他立刻马上滚过来，说他就在手术室外等着。
正在过年的院长没能马上赶到，但值班的最高领导不到十分钟就出现在他跟前。
“我要了解这间手术室内所有的情况。”
顾青城整个人气压很低，现在的他已经克制到极限，先是爷爷，又是林漫。
“顾总你跟我这边请，我带你穿衣进去观看，顺便让里面的医生跟你讲解情况，隔着玻璃不会影响手术抢救。”
值班领导被大老板的低气压吓到一直弓着身子。
顾青城跟在值班领导身后正要前往手术室内，坐在地上的林夕突然站起身来拉他，哀求着说让他也进去看林漫一眼。
“滚！”
这是顾青城给林夕的回答，简洁冰冷，带着压制着的怒气。
他现在只想快点确认林漫的安危，和林夕的账过后再算。
顾青城进到手术室，看到林漫正在被抢救的情形只觉眼前一黑，手撑在桌上稳住身形，双腿轻微抖动，旁边的医生说什么他都没听进去。
“再重复一遍。”顾青城站好，把手插进裤兜握成拳也控制不住颤抖。
“顾总，在抢救的病人名叫林漫，女，27岁，于11点10分左右在光辉路十字路口发生车祸，救护车接回后立马进行抢救。
目前患者意识丧失，全身多处骨折和挫裂伤，肺部被碎玻璃刺入，合并气胸血胸等，情况十分危急。”
“能不能活？”
顾青城连声音都开始颤抖，又是车祸，车祸已经带走他的父母，现在又来？
“为什么不回答，没听见我问你话吗？”顾青城见医生久久不回答，音量不受控地提高。
“顾总，患者正在积极抢救，根据目前情况，结果没办法确定。”
“什么叫没办法确定，你只需要告诉我能还是不能，如果你们不能，那就让能的人过来！”
顾青城说完转身走出手术室隔间，脱下隔离衣扔在框里，走几步看到医务人员的更衣间，随便走进一间，关上门后眼泪瞬间倾泻而下。
他再也克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他不明白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会发生这些，爷爷和林漫，不管是谁他都难以承受。
直到院长发来消息，顾青城才努力平复好情绪走出到走廊。
……
“顾总。”
院长看到他出来立马迎上来，平时院长和他相处并没那么拘谨，现在可能是受他情绪影响，再加上之前电话的语气，让年长的院长对他毕恭毕敬。
“这间手术室里的人，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务必给我救活治好。
我爷爷那边如果还有更好的教授和专家也都给我请来。
你在这做院长也不少年了，应该知道我打造这家医院的初衷是因为什么。
我父母就是车祸去世的，现在同样是车祸，如果还救不回来就是你的失职。”
顾青城说完不再看任何人一眼，走到两条走廊的交叉点，面向窗外，一直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
心里却紧紧系着这两条走廊上手术室里的人，一个是他亲人，一个是他爱人。
这个除夕夜好难熬。
……
站了好一会，阿泽走到他身边，给他递瓶水。
“哥，爷爷会没事的，多少次了不也挺过来了吗？”
顾青泽看哥哥消失挺长时间，以为他偷偷哭去了，看到他重新出现在拐角，对着窗外一直站着，想着他难受，特意过来安慰他。
在转头的瞬间看到了失魂落魄的林夕。
“他怎么在这？”顾青泽惊讶。
“林漫出事了，在里面抢救。”顾青城再度开口，声音依旧哽咽。
“什么情况？”
顾青泽手里还没被接过的水瞬间掉落，砸在地上发出一阵声响，他哪里顾得上那瓶水，抓住哥哥的手臂着急问道。
“我刚看过了，车祸，生死难料。”
顾青城说完低下头，双肩轻微耸动，他真的没办法保持克制，难受得要死。
“哥……”
顾青泽也懵了，叫了声哥后再也说不出话来，两兄弟对着窗外站着沉默。
……
等待的时间越长大家心里也就越焦灼，走廊上站了许多人，却又很安静。
零点的烟花持续绽放了一个多小时，炮鸣声从远处传来已经十分微弱，但在这寂静无声的走廊里仍显得过分喧闹。
无人有心欣赏烟花的美丽，都在受着等待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