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太阳还没升起来。
祁连山的草原上，有一层薄薄的雾气，温度还在零下。
曹朝阳紧了紧身上的羊皮袄。
拉过小藏狐，他抱在怀里，双手放在了小藏狐的肚皮下。
马车有些颠簸，他倚在皮毛上，好奇的看向土路两边的草场。
紧挨着六队的边上，有一大片空地，上边有耕作的痕迹。
曹朝阳看了看，接着好奇的问道：“郭大爷，那是你们队里开的荒地？”
“对，我们队里男同志们牧马，女同志照看着家里和孩子，顺便开些荒地，那里之前种了些油菜，早都收割完了。”
郭大爷双手搓了搓，哈了一口气。
回头看了看曹朝阳，他笑着道：“小曹同志，你不知道，我们六队的人，都是从天南地北来的，就我们那村子，也才不到十年呢。”
“怪不得呢。”
曹朝阳恍然。
他之前还奇怪，六队的社员们，口音都不太一样，原来都是从外地过来的。
又往草场上看了几眼，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马车速度很快，没一会的功夫，他们就走了五六里地。
“小曹同志，南边那个村子是五队和四队，再往东走，是三队和二队，等过了一队，咱就快到公社了。”
曹朝阳顺着郭大爷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瞧见了一个小村子。
等马车近了以后，他仔细瞧了瞧，感觉房子什么的，跟六队的也差不多。
马车又跑了两个多小时，两人到了公社里。
郭大爷拽着缰绳，让三匹马歇了一会，接着继续往东跑。
到了中午，两人坐着马车，到一个颇为繁华的大公社。
跑了一上午，三匹马也都累了。
他们找了一家简易的国营饭店，要了两碗青稞面，顺便让马儿休息一下，也吃些干草。
到了下午，两人坐着马车，继续往东走。
这次他们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一直跑到天色渐黑，都没遇到村子。
好在马车的上皮毛多，这里也没草原上冷，两人在马车上，对付了一宿。
次日，天刚蒙蒙亮，郭大爷挥舞着鞭子，又继续赶起了路。
到了十点多，一座小县城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曹朝阳望着精神一振。
他连忙指着路，让郭大爷赶着马车，往县里的收购站去了。
马车上放着这么多土拨鼠皮子，他准备在县里都卖掉，省着还得跑一趟。
到了收购站门口，他跳下马车，大步往院里走。
“董大爷？董大爷？”
院里，董大爷依旧在收拾着废铜、烂铁、牙膏皮。
听见熟悉的声音，他抬头一瞧，随即被吓了一跳。
“曹……曹小子？你怎么成这样了？”
“嗐，我这不是荒野求生去了嘛，刚回来。”
曹朝阳一乐。
他摸了摸自己的乱糟糟的头发，也感觉挺长了。
“荒野求生？你这小子，就会逗大爷我。”
董大爷摇了摇头，懒得理他了。
捡起地上的卷紧的牙膏皮，董大爷用力展开，放到了一边。
“大爷，我逗您干嘛？我啊，是真荒野求生去了。”
曹朝阳招着手，引着马车到了皮毛部前。
旁边，董大爷听到声响，回头看去。
瞧见马车上成堆的皮毛，他瞬间呆住了。
“这是……”
快步走上前，董大爷揉了揉眼睛，又忍不住摸了一下马车上的皮子。
“嘶！”
“你小子这是去弄的？”
“不都跟您说了嘛，我刚荒野求生回来。”
马上就要回家了，曹朝阳还挺高兴。
用力扒拉开皮子，他挑出了几张最好的放到了一边。
这几张土拨鼠的皮毛，他准备拿到女知情点，让小莫同志，帮忙做成帽子。
土拨鼠皮的帽子，在这个年代很珍贵，他想着等年末去北京的时候，当做礼物带着。
当然，朱琳同志的也不能忘。
“这得有二十多张土拨鼠皮吧？你小子，可真是发财了。”
“不不不，什么发不发财的，我主要是为了给国家做贡献。”
董大爷听着，暗自撇了撇嘴。
往马车上又看了看，他突然发现旁边还有只藏狐趴着。
“曹小子，你还活捉了一只藏狐啊？这皮毛成色挺好，就是小了点，顶多能卖个一两块钱，你什么时候剥皮？”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立马爬起来，呲牙朝董大爷怒叫着。
额……
“董大爷，这是我养的，可不是用来卖皮子的。”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揉了揉小藏狐的脑袋，他抱起一大摞土拨鼠的皮子，走进了皮毛部。
柜台里，营业员看到他抱着这么多皮毛，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同志，你这是准备都卖了？”
“对，都卖了，您帮我看看，能值多少钱。”
曹朝阳抱着皮子，放到了柜台上。
男营业员瞧见这么多皮子，还挺高兴。
他们收购站，每个月都是有任务的，要是收不到足够的皮毛，会受到上级的批评。
快步走上前，他当即按照规格手册里的规定，一张一张看了起来。
半晌，他抬头道：“同志，这里总共是二十五张土拨鼠皮子，五张皮子最好，可以定为特级。”
“十张可以定为一级品，九张定为二级品，剩下的这张，破损超过百分之四十了，我们这里不收。”
曹朝阳仔细看了看。
被定为二级品的皮子，每张都有几个小洞，应该是母雪豹捕猎来的。
至于营业员不收的那张，也是当初被母雪豹撕咬过的。
遗憾的拿起破碎的那张土拨鼠皮子，他接着道：“同志，你给我算算多少钱吧，我都卖了。”
男营业员拿过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去了里屋一趟，拿着票据和钱，一并放到了柜台上。
“同志，二十四张皮子，总共是八十三块七毛，你数数。”
曹朝阳听着微微皱了下眉头，感觉钱还有点不算多。
不过他此行的大头，都在熊胆和熊皮上。
拿起一大叠钱，他仔细数了数。
半晌，他点了点头，“同志，钱数正好。”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外边，董大爷站在马车前。
他指着马车上卷起来的一大张皮毛，结结巴巴道：“曹……曹小子，你这熊皮哪来的？你……你不会是打了一头熊吧？！”
皮毛部里，男营业员正收拾着土拨鼠皮子。
听到外边董大爷的话，他顿时顾不得干别的了，急忙跑了出去。
“熊皮？熊皮哪呢？”
“嘶！”
男营业员顺着董大爷的目光看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肯定是西边高原上的棕熊皮，别的地方的熊皮，可没这么大！
快步走上前，他直接展开，仔细看了起来。
“毛绒丰厚！齐正光润！皮版完整！好东西！好东西啊！”
男营业员摸着，还有些爱不释手。
扭头看向曹朝阳，他强忍着兴奋道：“同志，这张棕熊皮你卖吗？”
“不卖！”
曹朝阳坚定的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