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顾滟和裴修年也没有留在张家吃饭。
大吵一架后，有顾滟在一旁用异能舒缓，张正川身体没有出现情况，可裴修年那番话对他的打击依旧很大，他坐在椅子上良久无言，最终无力地挥手把顾滟和裴修年一道赶了出来。
看张正川颓然的模样，顾滟完全张不开嘴劝慰，只倒了杯热茶放到他的手边便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就算这样，她跟裴修年也没敢立刻离开，站在门口时刻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听到消息的张夫人焦急地赶过来，没对两人多说什么，只拍拍两人的手臂便推门走了进去。
夫妻二人低声说了会话，里面就传来张夫人压抑的哭声。
顾滟和裴修年对视一眼，知道之后的事情便与他们无关了，请张管家留步之后，他们就带着忍冬和庆生离开了张府。
马车上，看裴修年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顾滟虽满心疑问和怒火，也没有张口，保持着静默。
可她注意到裴修年脸上和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染红了领口，膝盖上血都渗透了衣服。
车上的匣子除了茶水，还备了些酒，顾滟就从暗匣里取出来，给他清理伤口。
冰凉的酒液一接触伤口，裴修年才陡然回神一把捏住了顾滟的手腕，把毫无防备的顾滟吓了一跳。
他随后才反应过来她是在给自己处理伤口，锋利也眼神也瞬间柔和，随后松开了她的手腕。
“滟滟……”他沉声道：“对不起。”
顾滟没有吭声，只继续帮他清理伤口。
他看着顾滟沉静的侧脸，心中温暖却又阵阵抽痛。他觉得很挫败，以为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他和老师的关系还是和前世一样，他依旧没能逆转。
而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两人的观点不可调和，老师依旧认为他是个大逆不道之人，而他也口不择言说了许多伤老师心的话。
他又一次搞砸了……
几处伤口很深血流不止，酒一擦上去，他呼吸一滞，不由自主地嘶了一声。
“你还知道疼？”顾滟看他这样子，终于冷哼一声出言道。
裴修年握住她另一只手，再次沉声说了声，“对不起。”
“这话你该跟义父说！”顾滟看他这模样到底没说什么重话。
“对不起老师，也对不起你。”裴修年声音越发沉重。
顾滟挣开他的手，借由从袖中取东西的模样，从空间中拿出一罐药膏，取出一些抹在他的伤口上。
“浑身是伤，看你回去怎么跟娘解释。”她又忍不住哼了一声。
裴修年扯扯嘴角，“就说让野猫挠得。”他也想表现得轻松一些，可勉强扯起的嘴角没维持一会便又垂下去，心中依旧一片沉重。
他表情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顾滟的眼睛，平时看起来裴修年对张正川只是尊重居多，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份师徒情感看得这么重。
“义父他不会怪你的。”瞧他这模样，顾滟心里有些酸酸的不由安慰道。
裴修年低叹一声，“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顾滟也明白，挖了点药膏轻轻敷在他的伤口出，又低声道：“沟通确实会解决很多问题，可有些矛盾就是不能调和的，尤其是一些观念上的问题。相信义父就算无法认同你，也是能理解你的。你也不用这么难受……”
“可，难道就放任不管，把我们师徒的情感消磨光吗？”上一世他就是选择冷处理，可最后，他们师徒也不像是师徒了。
顾滟闻言轻笑，“你有时候真的很蠢，只要你心中还念着义父，两家经常走动，感情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消磨光呢？今日干娘还跟我说，要送婉儿姐姐来咱们府上让她跟双双一起读书，咱们两家只会越走越近！”
这话让裴修年头脑一震，是啊，两家只要经常走动就算有争执有分歧，感情怎么会断呢？可他前世是怎么做的……他几乎很少再登张府的门，娘和双双因为他的态度，也很少登门。
他觉得这样可以让老师眼不见心不烦，这样才能不加深老师的厌恶，但他再也不登门，在老师眼中，才是一种决裂吧。
裴修年扭身一把抱住顾滟。
“药，药！你别把药都蹭掉了！”顾滟一惊，随后推着他的肩膀，可她半天也没把人给推开，反倒感觉到了他轻微的颤抖。
她有些讶异地瞥了他一眼，推他的手慢慢改成轻拍，“你，你别太难过，有话咱们好好……”
话还没说完，她就听见伏在她颈间的裴修年轻笑了一声，“滟滟你身上好香。”
顾滟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双手用力将他推开，他脸上哪有什么难过，更没有她以为的伤心落泪，眼中反倒带着几分戏谑。
“你个王八蛋，又耍我！”顾滟气得脑袋嗡嗡的，恨不得把手里的药膏砸到他脸上。
裴修年又耷拉下嘴角，握住她的手动情道：“我是真的很挫败，觉得自己很没用，还好有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又要做蠢事，又要重蹈覆辙。滟滟，你真是我的救星！”
看着他表情认真，眸子都有些湿润，顾滟的怒气往下降了几分。
可还没等降下去，她就又听他说：“滟滟我不想等了，咱们马上成亲，我想你属于我，彻底的属于我！”
彻底地属于他？顾滟一听火一下噌又直冲脑门，“裴修年你个臭流氓，你脑子一天天都在想什么，我看你别的都不想，就想找死是不是！”
“滟滟，你想什么呢，我可没有这个意思……”裴修年一脸无辜，眸光也有些闪躲。
顾滟看他这扭捏的样子差点没气炸了，“你，你还不好意思上了是不是，你要是脑子里真没多想，你有本事你放开我的手啊！”
裴修年低头看了眼被他完全包在手心里的手，在松开手和承认自己想法之间断然选择承认，“滟滟你还是很了解我的。”
“裴修年，你今天死定了！”
“别，别，滟滟你冷静点，我身上还有伤，你看我还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