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股市准时开盘。盘面走势与上午的死气沉沉截然不同。持续的、汹涌的买盘力量如同开闸的洪水,迅速将上午堆积如山的跌停卖单吞噬殆尽!
股价如同坐上了火箭,从跌停板直线拉升,势不可挡地冲上涨停板!这一幕,或许会让一些抄底的散户欢呼雀跃,也会让另一些持观望态度的人心生忧虑。
但对于坐在办公室里的宋宁雅来说,这股价的剧烈波动,没有丝毫喜悦可言,只让她更深刻地感受到宋氏集团已经彻底沦为别人博弈棋盘的悲哀。
涨停板的位置,并没有出现巨量的封单将股价死死钉住。盘面上,多空双方的较量依然激烈,买卖交易持续不断,导致分时走势图像一条扭曲蠕动的蚯蚓,上下剧烈波动。宋宁雅冷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再也没有上午看到那笔十万手买单时的惊喜。
此刻充斥她内心的,只有沉重的压力和无边的焦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住宋家这艘即将倾覆的巨轮?
她想到父亲离开时那近乎放弃的态度,心里一阵刺痛。难道……连父亲都要选择屈服了吗?那自己呢?也要跟着放弃吗?父亲突然去医院看奶奶,会不会……是想把公司面临的绝境告诉奶奶?如果奶奶知道了,她会怎么做?以她老人家刚烈果决的性格……
宋宁雅痛苦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奶奶如今重病缠身,连下床都极其困难,早已是风烛残年,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她不能再让奶奶为这件事忧心了。
三天……杨洋只给了三天时间。今天,已经是第一天过去了。
她甚至冲动地想立刻给孙哲文打个电话,把他痛骂一顿,告诉他,都是因为他,袁琳才会如此疯狂地报复宋家!但她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这股冲动。骂他有什么用?事到如今,骂他能改变什么?说不定……他此刻也正参与其中,乐见其成呢?
就在这种愤怒、无助、焦虑的胡思乱想中,时间悄然流逝。当她无意间瞥见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已经跳到“15:01”时,才猛然惊觉收盘时间已过。再看那条代表股价的曲线,已经在涨停价的位置走完了全天的交易,虽然始终没有封死涨停,但收盘价依然牢牢定格在涨停板上。
这曲线,在宋宁雅眼中,却更像是袁琳透过盘面向她发出的又一次冰冷而清晰的警告:一切,尽在掌控。
泰山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杨洋端坐在沙发上,脸上依旧是那副标志性的、不带丝毫温度的平静。
而此刻坐在她对面的,却是宋氏集团的董事长宋林强,以及虽然面容憔悴、身形佝偻,但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妇人——宋家的定海神针,宋老夫人。
杨洋的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上:“老夫人,您身体不好,应该在医院静养,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宋老夫人抬起眼,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目光直视杨阳:“让你背后的人出来说话。叫袁琳来见我。否则,一切免谈。”
杨洋嘴角缓缓勾起:“老夫人,这个要求,我无能为力。袁董目前人在国外,等她回来,恐怕这边的事情……早已尘埃落定,有了结果了。”
宋老夫人眯起眼睛:“你能做得了泰山集团的主?”
杨洋坦然迎着她的目光,微微颔首:“泰山集团的一切事务,我都可以全权负责。”
宋老夫人闻言,目光略带揶揄地瞟了一眼身旁面色尴尬的儿子宋林强,嘲讽道:“看来,杨总深得袁大小姐的信任和倚重啊。这样也好,省得麻烦。那就直接问了,袁琳她,为什么要如此大动干戈地对付我们宋家?我家老头子,当年和袁家的老爷子,也是一个战壕里滚出来的战友、同志!她袁琳,就这么不念两家的旧情?还是说……这背后,另有高人指使?”
杨洋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极浅的笑意:“老夫人言重了。这纯粹是正常的商业行为和市场选择。至于您说的其他原因嘛……我想,宋先生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老夫人缓缓摇了摇头:“那些所谓的儿女情长的原因,老身不认可!袁琳是什么人?她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动用如此手段报复整个宋家?她袁琳丢不起这个人!泰山集团也丢不起这个脸!”
杨洋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不愧是老夫人,眼光毒辣,心思通透。小辈佩服。”
一旁的宋林强听着母亲和杨洋这番机锋暗藏的对话,脸上写满了迷茫和窘迫。他在商海沉浮几十年,自认也算精明,但在母亲和杨洋这种级别的交锋面前,却显得如此迟钝。
老夫人没有理会杨洋的恭维,直接切入核心,追问道:“那你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杨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有些迟疑。她沉吟片刻,站起身:“老夫人,您这个问题,涉及一些内部决策的考量。请容我失陪一下,需要打个电话请示。”
老夫人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怎么?杨总刚才不是还说,泰山集团的事,你都可以做主吗?这就做不了主了?”
杨洋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讥讽,面色如常地起身,微微颔首示意,便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母子二人。老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垂头丧气的儿子,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的无奈和难以掩饰的失望。
宋林强感受到母亲的目光,脸上火辣辣的,尴尬地低下了头,不敢与母亲对视。
过了一会儿,杨洋重新推门走了进来,坐回座位,迎上老夫人的目光,开口:“老夫人,您刚才的问题,涉及高层战略,我确实无法给您明确的答复。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向您透露:宋氏集团,确实已经被不止一方势力盯上了。袁董让我转告您,我们泰山集团此次选择为宋氏托盘,主要有两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