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前一后地走了。
到了校门口，男人叫了一辆taxi。
“师傅，去维港。”
他替女人打开后车门，看着她坐进去了，自己才挤了进去。
现在，两人的距离又变得很近，有些微妙。
周言忙碌了一天，有些困意，靠在椅背上，转过头看着车外。用沉默表示自己的态度。
男人在她边上，目光仍是追随着她。空气里又有熟悉的玫瑰香水味，清新温暖，一如初见那时。
女人的睫毛很长，侧过脸时看得更为明显，像两个雨刷一样在她的眼镜上刷来刷去。
刷得他冰冷沉寂了许久的心里好像终于有了一点温度。
他忐忑的心仍是悬着，一刻松不下来。
讨厌这样的沉默，又怕打破这一刻的安宁。
过了一会，他缓缓伸过手，轻轻握住女人的小手，攥在掌心。
女人仍然很平静，想要抽回去，却被男人紧紧抓住。
他好像从来没有追一个人追这么久，或者追这么远。他承认，一开始是有玩玩的成分，但是感情是会变化的，他现在，绝不想只是玩玩。
两人沉默着对峙，谁都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
*
今天的星光大道难得没有那么多人，咸咸的海风吹来，夹杂着一些湿气。
隔岸的高楼林立，可以分辨出地标一样的中银大厦和长实中心。硬朗的线条在城市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两个人明明已经做过世上最亲密的事，现在却像初见一般。
那些尖锐和锋芒终于露了出来，不再用曾经的荒唐无度做为伪装。
女人半靠在栏杆上，低着头，可以看到男人的皮鞋，鞋尖正对着自己。
已经沉默得太久，周围只有海浪拍打的声音。
男人终于开口了：“是不是恨我。”
女人抬起头，正好对上他黑漆漆的眼眸，像是深渊。
她努力扯出一个笑脸：“怎么会？那件事不是你造成的。而且事后你不是积极删帖了吗？我应该感谢你。”
说完她看男人还没有什么反应，她意识到自己的发言像是在说反话。而她并没有这个意思。
她定了定，继续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没有阴阳怪气。事情都过去了。其实我知道你，你一直是个好人。”
她一向公私分明，她还记得当时在迪士尼遇到小偷，还有在滑冰场，男人挺身而出的反应，确实算得上一个“好人”。
“如果你想，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男人脸上仍是出奇得平静。他知道她没有阴阳怪气，也没有觉得这是在发好人卡。
他惊讶于她的大度，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还能说得出自己是个好人。他都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至于朋友，他许一凡不缺一个朋友。
男人挺立不动，潮湿的海风让他心底也泛起一点湿意。
他低下头，凝视着周言：“最近你过得好吗？”
“这一个月我经常在想，如果没有遇见我，你是不是过得更好，也不会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我在想，让你离开我，是不是才是对的选择。”
周言对他突如其来的反思有些不适应，这似乎不是他的作风。只是他明明说着温柔缱绻的话，坚毅的脸庞上还是写着桀骜和霸道。
她不置可否：“不是让我离开，我们只是修正一些错误。不过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
男人靠近了一步，雄性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来之前我还是这么想的。但是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反悔了。”
“我好像还是不想放过你。”
特别是现在，女人的呼吸近在眼前，海风中夹杂着她特有的柑橘玫瑰香味，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大方，也从来不是正人君子。
如果之前错了，他就改正错误。
如果有误会，他又不是没长嘴，他从来不会冷暴力。
他也从不欺骗自己，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女人有一些惊讶：“你什么意思？”
许一凡迎着海风，嗓音低沉：“周言，我错了，之前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我不对。事前我不顾的感受肆意欺负你，事后有没有及时处理。你可以骂我，可以打我，可以恨我。但是你不用说什么做朋友的话，我们之间没有这种可能。”
女人冷冷看着他，重申一遍：“我说了，我不恨你。成年人了，不要闹的不可开交。”
男人却笑了：“你想和我撇清关系？你撇得清吗？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会不清楚自己的女朋友爱不爱他？”
“别骗自己了，你一直都很喜欢我。”
他觉得自己很清楚，如果女人对他没有意思，不可能无限制地纵容自己发展到这一步。
她只是敏感脆弱，偶尔有点摇摆，不够坚定。
既然这样，他就给足安全感。
“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你。”
周言没什么反应，她不想纠缠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短暂的沉默滋生出一点暧昧的情绪。
许一凡看着她的碎发在海风中被吹乱了，忍不住想伸手帮她拢到脑后。
然而胳膊刚抬起来，却被周言一掌打开了。
他没有生气，反手握住，又往自己的脸上挥去，用了极大的力气。
“你干什么？别发疯！”
女人甩开了他的手，挣脱出来。
“怎么，很爱我是吗？我做了这么混蛋的事，都舍不得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