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爷爷还说过其他什么没有？那老头知道在哪吗？叫什么?”
距离爷爷去世不过一年，那老头说不定还活着，只要找到他，找到他……
“没有，什么都没有说，也没人知道他在哪。囡囡，你不要再追究下去了，好好活着，替你，也是替你爷爷……”
奶奶沉默了一会，不愿再多言，直接就挂了电话。
我突然就觉得好累好迷茫，瘫坐在地，只是默默地流着泪，连有人敲门也没听见。
“咔嚓”一声，门开了。
进来的是吴协他们。
吴协靠近我蹲下身，默默地掏出纸巾为我擦泪，什么也没说。
我突然意识到，吴协他们很可能就是因为触发了什么，导致来到另外一个世界。
他们本该是书中人的。
吴协一直在找的那本书……
所以，他们是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吗？
“吴协，你们早就知道了……是吗？”我憋着泪水，仰起头问他。我不怪他们，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没说。
我只是受不了自己……受不了自己竟是因为这样活到现在的。
我还真以为是护身符在保佑我呢，原来是爷爷。
“……对不起。”吴协的手死死攥成拳头，但又一下子松开，一把抚上我的肩膀。
我终于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喊：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都是因为我……”
该怎么形容吴协此刻的感受呢，他想到了书里的自己，也是，害死了那么多人。
好像也都是因为他。
所以，他无比理解这种心情，可是理解是一回事，心痛又是另一回事。
听见她嚎啕的痛哭，那一双眼睛哭的红肿，说话甚至都喘不上气，吴协感觉自己好像也被一把掐住了喉咙，心口火辣辣的。
难受的想说点什么，却哽在心头。只有手上的动作忍不住加重，紧紧地搂住怀里的人。
他早知道的，可是他没有勇气告诉她，就是怕看到那双眼睛充满失望和痛苦。
他不想瞒着她，可是他更怕她难过。
解语臣也愣愣地站着不说话，像一个安静的雕塑，他们好像都没有资格说什么。
叫她别难过?
可是发生这样的事情说不难过是假的。
也只能静静陪她哭，陪她痛。
明明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人都是要在一夕之间成长的么……
就像自己一样。
他希望她永远保持天真快乐的。
小哥本就不爱说话，此刻就更是沉默。他嘴唇紧紧抿着，只是感到心中一紧，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抽痛，并且这种抽痛伴随着她的哭声愈加明显。
他只愣愣地捂住心口，低头看了自己的手掌，跳动的感觉仿佛还停留在指尖。
这种感觉……
他又突然想到了那个躺在床上的模糊身影，那个女人，是他的母亲。
世上有这样一种感情，溶于血脉，深入骨髓，斩不断也割不掉。
大概这就是亲情。赐予生命，赐予感情。
可以为你甘心地死，也可以让你生动地活。
黑瞎子纵使见惯了生死，此情此景也不免有些动容，眼镜下的眼睛微闪。
其实他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他有时也不免想问，为什么是我。只有自己活了下来，没有像家族的其他人一样死去呢。
身为家族的最后一个人，活了那么多年，他背负的虽然不像张启灵那么多，但是也不少。
他也不像哑巴张那样会忘记以前发生的事。
来来往往，他记得清清楚楚呢。
有时候拥有记忆也不是一件好事，清醒的痛苦比起迷茫来得更让人麻木。
他获得了长生，却不知道为什么活，所以他给自己定个目标吧，那就赚钱，其实他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在乎。
他以为自己早就看淡生死了呢，没想到……听到少女痛苦的哭泣声，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看着那豆般大小的泪珠，一颗颗地砸在吴协的肩头。着实不是滋味，心下思量，上前几步。
“小可怜见的，让黑爷瞧瞧。”他上前去掰开她禁锢着吴协的手。
“呜呜呜你干嘛呀？”我泪眼婆娑地看着她，人这正难过着呢，连个肩头也不给么。
“来来，黑爷这儿这么大的怀抱，给你留着呢，安慰安慰我们的小粉丝。”
他甚至不等我说话，就把我从吴协怀里抢了过去，宽大的怀抱和身上带着的味道让我觉得莫名心安，让我忍不住想睡觉。
“……黑爷你们知道回去的办法了吗？”
沉默了半晌，我在他的怀里小声抽泣地说道，哭完鼻子堵得慌，瓮声瓮气的。
“说这些干什么，着急赶我们啊？”黑瞎子拍拍我的背，语气带上了一丝温柔。
“……没有，我就是……”我就是想着你们不是着急回去嘛。
“擦擦，都哭成小花猫了。我们不急着回去，至少不是现在。”解语臣走过来，掏出纸巾，细细地在我脸上擦拭着。
“那你们回去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拉钩。”我怕他们一声不吭地就走了，至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
“噗，行，拉钩。”解语臣心里想着，果然是小孩子，他可是一向说话算话的，她想拉钩那就随她开心好了。
此刻的他也没想到自己是会被打脸的。
“……佳佳，你要知道你爷爷是爱你的，他那么做，一定不希望你这么自责，对吗？”
吴协蹲下身，和我保持同一高度，捧着我的脸，别开脸上沾着的发丝，认真地对我说。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生命，为了自己，也为了爷爷。
“那你去洗个脸收拾一下，我们在楼下等你好吗？嗯?”
多亏黑瞎子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不然自己还真是对她没办法，他看了一眼肩头未干的水渍，却没什么动作。
那么大的眼泪一颗颗地掉在他身上，烫得他身上疼。
他真是看不得她那一双盈满泪的眼睛。
几人抬脚走出门，小哥是最后出门的，临走沉沉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我跑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头发乱七八糟，双眼红肿，微微有些脸热。
好丑，我怎么哭的这么丑，更想哭了……
吴协他们还在楼下等我呢，我急忙用水扑扑脸，用毛巾擦干，看起来不那么邋遢的才下楼。
“来，这是黑爷精心给你剥的葡萄，限时免费哦！”
我刚一下楼，就听见黑瞎子的声音，好吧，我确实有些饿了，本来就没吃饱，哭也需要能量。
“谢谢黑爷。”我不客气地接过，也是饿到了。
旁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手里拿着一包零食，手的主人黑洞洞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给你。”
不是零食都被吴协管控起来了吗？说我不吃饭吃这些不健康，必须控制。我疑惑地看向吴协。
“今天我就当没看见咯。”
吴协朝我眨眨眼，小哥也伸着手嘴唇微抿，那双眼睛从始至终地看着我。
我又看向花爷和黑瞎子，他们各自都微微一笑，嘴角噙着一抹温柔。
奇怪，怎么嘴里的葡萄突然就变甜了许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