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到自己化作一团透明的华彩，由腹部裂开一道凝结成膜的气泡，随后，他的生命力变成点点星辰，洒向了人间。
而他转身向星海走去。
*
李砚凉今天中午又被霍峥炎放鸽子了。
他已经把红酒炖牛排准备好了，可到了饭点，霍峥炎却还是没有出现。
像是有意地避开情人节，有意避开和李砚凉一起过。
他们只是床上的关系，下了床，谁也管不住谁，更别说要管住霍峥炎这样的人了。
他这段时间，每次回来的时候，身上都带着乱七八糟的各种味道的信息素。
李砚凉对此心烦意乱，“我说过我不喜欢在家里闻到别人的气味。”
“是吗，我还以为你习惯了呢。不过说起来，好像当时你同意我这样呀。怎么，是打算反悔吗？”
李砚凉总是被这样的话语噎得说不出话来，每次都烦闷地劝自己算了算了。
情人节，总该是热闹的。
可空空荡荡的宿舍里，除了红牛焖牛排的香味以外，冷冷清清，什么都没有。
李砚凉把火关了，试图用洗澡来缓解心头上的闷堵，可他在逐渐冰凉的冷水里坐了很久，都没听到有人回来的动静。
已经过了饭点了。
李砚凉起身，抓起浴巾擦头发，看着镜子里的容颜，不由得自嘲地笑笑，转身回房间穿戴整齐，孤身一人出了房门。
那是热闹又充满凉意的初春，还带着点过年的喜庆，把年味给延续下来，空气中洋溢着各式各样的喜悦，但每一份喜悦都与他无关。
蒙氏兄弟二人今天早早就已经出发了，他们和宁观月的关系越走越近，逐渐变得不分你我。
闻晟和沈从思今天也肯定一起过。
陈慕青又是个闷葫芦，自然不会过这种节日。
用他的话说，“过情人节不如在家吃顿好的。”
他毕竟是了却了凡心之人，李砚凉也不好强求。
于是，在情人节这天，李砚凉独自上街。
他本来身材就极好，经过一两年的训练后，身材比例更是完美得过于夸张。
他穿着一条素黑的风衣，内搭黑色高领针织衫，用尼龙绳扣收腰的阔腿裤，黑色袜子拉过小腿胫骨，配一双黑色短靴。
这么个人往人群中一站，旁人自然纷纷投来侧目。
“这是校草？”
“是的吧，听说一直是我们学校综合榜上的榜一，还是星战院的榜一。”
“天呐，长得好帅成绩又好，简直梦中情A。”
“他有没有一米九？我感觉他好像又长高了，上次体检有人盯着他的指标看呢，说那时候就已经一米九了。”
“绝了的，但他今天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啊？”
“甚至买了一份买一送一？？”
“不是吧，不是说他单身吗？为什么，到底是哪个omega接到了这泼天的幸福？？？”
这片商业街，算是半个市中心。
由于周围许多高校，所以这里十分特闹，一到节日，就有各式各样的高校学生来此聚会、玩耍、购物，因此也吸引了许多外来的青年和人口来这找机会、做生意，这一片基本上都因此受惠，经济发展十分迅速。
李砚凉不是听不见其他人的话，而是他没心情去一一理会。
他不像霍峥炎，不像他一样善于交友，他更闷一点，身边的朋友圈更干净，基本上都是过命的兄弟才能挤得到他身边来。
骆磷一直在帮他盯着霍峥炎。
他之所以来这里，也是因为霍峥炎今天也在这里。
不仅如此，他还买了和霍峥炎同场次的电影票。
以及故意迟到。
他跟在人群后方，提着两杯奶茶，抱着一桶爆米花，收敛了气息，沉默地跟随人群往前走。
今天不愧是情人节，几乎每个人都是成双入对的来看电影。
他的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人海，径直望向前方。
一切是那么轻而易举。
霍峥炎拉着一个omega，有说有笑地往前排队，转身进了演播厅。
那omega，李砚凉觉得有点眼熟，长得有点像姜家人。
李砚凉快步走上前，挤过去几个身位，终于听到两人的对话。
“有鹤，这草莓酸奶好喝吗？”
“好喝！真的很好喝，谢谢你，阿炎，没想到你这么体贴，知道我喜欢喝酸奶。”
看来是个酸奶味的omega。
“哪里，既然伯父托我照顾你，那么多为你考虑是应该的。”
“阿炎，你看你说的。哈哈，我知道你现在还很别扭，但是，我们之间的婚约，是家族婚约不是吗？而且这么多姜家人里，也是你选出来的我。说明你应该对我很有好感，对吧？阿炎，你今天都陪我过情人节了……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名分么？比如，对象？”
霍峥炎的声音温柔似水：“我说过，我只是和你暂时接触接触，要是我们俩不合适，我会选其他姜家人接触。”
“不合适？我们俩怎么不合适了？”姜有鹤不自然地提高了音量，然后又赶忙松口，
“我真的不是因为年龄的原因，才这么着急的，阿炎，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我真心希望我们俩是两情相悦、长相厮守的伴侣，才会这么着急对你袒露心声……”
“好了，有鹤叔，电影要开始了，再说话，会打扰到其他人的。我们先好好看电影吧。感情的事，咱们急不来，不是吗？”
霍峥炎眼神里划过一丝厌恶，但脸上笑容依旧。
姜有鹤，一个跟他爸差不多年纪的omega，竟然真的想跟他玩“年龄差恋情”，不是说他霍峥炎不能接受，而是，姜有鹤太弱了，弱得没有任何属于“年上”应用的成熟感和“爹地\/妈咪”感，恰恰相反，姜有鹤身上全是各式各样说教式的“爹味”。
这让霍峥炎对姜有鹤不仅没有任何欲望，还没有任何好感。
他今天被迫出来和姜有鹤约会，也是迫不得已。
他这是求人办事，为了拿到当年案件的两份卷宗，不得不低头，再加上对方用霍、姜两家的联姻来逼他照顾姜有鹤，他这才临时鸽了李砚凉，出来约会。
如果不是姜有鹤非说看上他了，说非嫁给他不可，他现在估计正美滋滋地和李砚凉吃红酒炖牛排、土豆芝士鸡肉焗饭呢。
霍峥炎的手指反复扣着手机。
要不要……跟阿凉说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