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渊出了石府却没有回王府，而是坐上马车直奔长孙府。
而且此刻因为皇帝下旨，事情已经彻底传开，长孙晟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此时正好准备去燕王府登门赔罪，却听下人来报，说燕王来了。
长孙晟沉默下来，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女，沉默良久，强自笑道：“你们回房间吧，老夫有事情要跟燕王说。”
作为长孙晟的妻女，自然不会是蠢人，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能猜到燕王此时来者不善，不禁面露担忧。
长孙晟深吸一口气，微笑道：“燕王殿下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女儿你要好好听殿下的话，嫁过去以后万万不要胡闹，知道了吗？”
听着长孙晟好像在留遗言一般的话，长孙无垢眼泪瞬间下来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长孙晟见状顿感心疼，有心想帮女儿擦眼泪，但是手只是动了动，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随后长孙晟转头看向自己的夫人：“夫人，这辈子没跟你过够，为夫还做了很多错事，这辈子是对不起你了，如果这一次为夫一去不回，下辈子为夫再给你赔罪。”
说罢，长孙晟整理一下身上的官袍，大步走了出去。
身后瞬间响起压抑的哭声，长孙晟却连停顿一瞬都没有。
长孙晟来到正堂，再度整理了一下官帽跟官袍，深吸几口气后缓步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背对自己正在看上面牌匾的郑渊。
长孙晟没有犹豫，撩起下摆便跪了下去：“罪臣长孙晟，叩见燕王殿下。”
郑渊没有回头：“正大光明……好字，本王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皇爷爷赐给你的吧？”
长孙晟闻言抬头看了眼那牌匾，脸上浮现一抹苦笑：“是啊，罪臣着实是愧对先皇看重。”
郑渊缓缓转身，俯视着长孙晟：“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吗？虽然此事的功劳按理来说让你加官进爵都绰绰有余，可是现在成了祸事。”
长孙晟苦笑：“罪臣知道，此事牵扯太大，陛下甚至盛怒之下重启了诛九族的罪罚。”
郑渊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这件事本王猜测应该有皇亲国戚的影子，你可知道消息？”
长孙晟摇了摇头：“罪臣不知。”
闻言，郑渊抓起一旁的茶杯狠狠砸在长孙晟身前，价值不菲的茶盏摔的粉碎，茶叶直接崩到了长孙晟的官袍上。
郑渊怒道：“不知！？一句不知就行了吗！？你身为石允的顶头上司！你一句不知就能免除你的疏忽！？”
“你知道这件事给本王会带来什么后果吗！？你承担的起吗！？”
长孙晟沉默片刻：“罪臣愧对陛下信任，愧对殿下信任，一切罪责罪臣都会承担，但是还望殿下饶恕罪臣家人。”
“你……”郑渊被长孙晟气的说不出来话。
缓了好半天，郑渊指着长孙晟低吼道：“长孙晟！你别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长孙晟沉默的拱手，随后一头磕在地上。
本来郑渊打算让长孙晟想办法把自己摘干净，或者再说出点什么，好能立个功，免的被暴怒的郑钧误伤。
结果现在看来，长孙晟是压根不领情啊！
郑渊气的来回踱步：“好好好……你一心求死是吧？好，本王满足你！”
“不要！！！”
一声惊叫响起。
郑渊闻声看去，只见长孙无垢慌张的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泪水的跪在长孙晟前面。
“殿下！臣妾不知臣妾父亲犯了什么罪过，但是还请殿下饶恕臣妾父亲这一次吧！或者臣妾可以替父亲去死！”
长孙晟脸色难看，怒斥道：“逆子！你放肆！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长孙无垢执拗道：“我不！要死就一起死！女儿不怕！”
“你！”长孙晟气的抬手欲打，但是看着哭的梨花带雨却还一脸坚定的女儿，却怎么也下不去这个手。
最后长孙晟只能哀叹一声低下头去，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分。
郑渊也顿感头疼，这都叫什么事啊？
不过有长孙无垢这一打岔，郑渊也冷静了不少，没有了要杀长孙晟的心思。
郑渊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无奈道：“行了，都起来吧。”
长孙无垢闻言大喜过望，连忙站起来搀扶长孙晟。
长孙晟起身后拉着长孙无垢对着郑渊行礼：“罪臣谢过殿下，殿下宽仁。”
“这次是看观音婢的面子上本王不跟你计较，但是不代表下一次你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郑渊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而且你也别说那些没用的，本王宽恕你还不算完，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陛下解释吧。”
“呵……想彻底掌控刑部，将石允推出来，拿出来一大堆罪证，结果石允爆出来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丝毫不知道？呵呵呵，你好好想想怎么让陛下相信吧。”
长孙晟叹了口气：“罪臣知道，罪臣会去面见陛下请罪的。”
郑渊站起身走到长孙无垢身边，抬手将长孙无垢脸上的泪水拭去，长孙无垢不敢动，只好红着脸任由郑渊施为。
“好了，本王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是。”
……
郑渊出了长孙家，上了马车。
楚旬德开口问道：“殿下，接下来去哪？回王府吗？”
郑渊依靠在马车里，闭着眼睛说道：“不，进宫，这件事刚刚开始而已。”
“是。”
郑渊其实也不想来回这么折腾，但是没办法，这件事谁都绕的过去，就他不行。
锦衣卫是他提出的，证据是他给的，结果出事他想撂挑子？想什么美事呢。
皇帝不给他降罪郑渊就偷着乐吧，还想置身事外？
来到御书房，郑渊看着遍地狼藉，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这一次是真的给郑钧气的不轻啊。
郑钧抬眼一看，面无表情道：“老九，回来了？”
“是，回父皇，石允确认死亡，是在关押之时被人袭杀，锦衣卫一死一重伤，杀手死亡两人逃跑四人，锦衣卫所属正在追击，还没有消息。”
郑钧听着郑渊条理清晰的话，微微颔首，脸色略微好看了那么一点。
“老九，你觉得这件事是谁干的？”
郑渊呼吸一窒，沉默片刻后拱手道：“儿臣不敢妄言，还请父皇恕罪。”
“可是……你不是已经吩咐下去了吗？”
闻言，郑渊没有意外，锦衣卫必定会有皇帝的眼线的，这无可厚非。
郑渊面色不变，恭敬的回答道：“那只是猜测，面对父皇，儿臣不敢妄言扰乱皇的思路。”
郑钧点了点头：“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