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在昏迷中，只觉得周围一片混沌，黑暗中似乎有一丝微弱的光亮在牵引着他。他努力地想要靠近那丝光亮，眼皮沉重如铅，费了好大的劲，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不清，他眨了眨眼，眼前逐渐浮现出李莫愁那满是疲惫和焦虑的面容。他想要动弹，却发现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丝毫不受控制，每一处肌肉都在传来剧痛，每一根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杨过的喉咙干涩无比，他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是不是快死了？”声音微弱得几乎不可闻，却在这寂静的古墓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眼神黯淡无光，透着深深的绝望和无奈。他感受着身体里那如潮水般汹涌的痛楚，心中明白自己这次所受的伤实在是太重太重了。
李莫愁听到杨过的问话，眼眶瞬间又红了，她连忙说道：“不，你不会死的，不会！”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无比坚定。
杨过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他望着李莫愁，眼神中满是释然：“李莫愁，能救你……我不后悔……只是，我怕是不能再陪姑姑了……”说完，他的眼睛又缓缓地合上，仿佛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莫愁的心猛地一揪，大声喊道：“杨过，你撑住，你不能死！”
杨过再次费力地睁开眼睛，那双眼眸中已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一片灰暗与死寂。他的声音极其虚弱，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没有的，李莫愁。我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我能感觉到，我的生机在不断地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远离我。”
他艰难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如此沉重：“别这样了，李莫愁，没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杨过的眼神变得迷离，仿佛在回忆着过往的种种：“曾经我以为，我能在这江湖中闯出一番名堂，能和姑姑长相厮守，可如今……”他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带着无尽的遗憾和不甘。
李莫愁紧紧握住杨过的手，泪水止不住地流淌：“杨过，你别说了，别说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救你！”
杨过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李莫愁，不必白费力气了。能在最后一刻救下你，我已无憾。只是，我辜负了太多人的期望，姑姑她……”说到此处，杨过的声音戛然而止，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更多的鲜血。
“不，杨过，你不能放弃，你一定要撑住！”李莫愁声嘶力竭地喊着，声音在古墓中回荡，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杨过望着李莫愁，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费力地张了张嘴，声音微弱却清晰：“李莫愁，我……我有很多喜欢的姑娘，郭芙，完颜萍，陆无双，程英，公孙绿萼，还有姑姑。我是不是很滥情啊？”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仿佛沉浸在了过往的回忆之中：“郭芙的刁蛮任性中带着几分天真，完颜萍的温柔婉约让我心动，陆无双的活泼机灵使我难忘，程英的善解人意令我温暖，公孙绿萼的善良纯真更是让我怜惜。而姑姑……姑姑是我此生挚爱。”
杨过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我对她们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感情，我不想辜负她们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我曾想给她们每个人幸福，可如今看来，我是如此的无能，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又谈何给她们幸福。”
他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痛苦与自责：“李莫愁，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是不是我这样的多情，才导致了今天的下场？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她们，不该让她们为我伤心落泪。”
杨过的声音越来越低，气息也愈发微弱，仿佛这一番倾诉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李莫愁看着杨过，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她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杨过，这并非你的错。你重情重义，对她们真心相待，这又怎能说是滥情？只是这世间的缘分，总是难以捉摸。”
杨过苦笑一声，眼中泛起泪光：“可我终究还是负了她们。我知道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话，郭芙或许至今对我仍有怨怼，完颜萍不知是否寻得了如意郎君，陆无双和程英姐妹俩怕是要孤独终老，公孙绿萼更是为我香消玉殒。而姑姑……我答应过她要相伴一生，如今却要食言了。”
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悔恨和无奈，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本以为自己能够护她们周全，给她们想要的生活。却不曾想，命运弄人，我如今自身难保，连一句道歉都无法亲口对她们说。”
李莫愁轻轻握住杨过的手，试图给他一些力量：“杨过，莫要这般自责。她们若知晓你此刻的心意，想必也不会怪罪于你。”
杨过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但愿如此吧。只是我此生，终究是欠下了太多的情债，若有来世，我定当好好偿还。”
说完，杨过的呼吸变得愈发微弱，仿佛生命的烛火即将熄灭。
杨过的气息愈发微弱，他的眼神黯淡无光，直直地盯着李莫愁，费力地从喉咙里挤出话语：“我知道你讨厌滥情的男人，我很让你讨厌吧。”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深深的自嘲和愧疚。每一个字仿佛都用尽了他仅存的力气，那苍白的脸上挤出的苦笑显得如此凄凉。
“从一开始，你就对所谓的情爱嗤之以鼻，觉得那不过是虚幻无常，让人迷失心智。而我，偏偏陷入这情爱纠葛之中，无法自拔。”杨过的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在回忆着过往那些纷繁复杂的情感经历。
“我对她们每个人都动过心，都曾许下过或许无法兑现的承诺。在你眼中，我这样的男人，大概是最可恶的吧。”杨过的声音颤抖着，透着无尽的绝望和自我厌恶。
他望着李莫愁，眼中满是祈求谅解的神色，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极度渴望得到哪怕一丝的认同和宽恕。
李莫愁听着杨过这番自怨自艾的话语，嘴唇紧抿，陷入了沉默。她的内心如一团乱麻，思绪纷纷扰扰。
曾经，她的确无比讨厌滥情的男人，在她的认知里，这样的男人皆是薄情寡义之徒，辜负了女子的真心，让她们陷入痛苦的深渊。
可如今，面对眼前这个命在旦夕的杨过，她发现自己心中那原本坚定的厌恶感竟然开始动摇。
她回想起杨过舍命救她的那一刻，那毫不犹豫的身影，那坚定的眼神，还有他此刻在生命垂危之际，对那些女子的深情和愧疚。
李莫愁心中明白，杨过并非那些薄情寡义之人。他的多情，并非出于玩弄，而是真心对待每一份感情，只是命运弄人，让他无法给每个人一个完美的结局。
这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她心中，让她不知该如何回应杨过的话。她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最终，李莫愁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杨过，依旧沉默不语。但在她的心底，对杨过的讨厌，确实已经荡然无存。
杨过的气息愈发微弱，但他还是努力地开口说道：“李莫愁，你的过去，我都知晓。你也曾是个心怀美好的女子，一心向往着真挚的爱情。”
他喘了几口气，继续艰难地说着：“你与陆展元相遇相恋，满心欢喜地以为找到了一生的依靠，付出了所有的真心与深情。可他却负了你，狠心将你抛弃。从那一刻起，你的世界崩塌了，美好的幻想破碎，心中只剩下痛苦和怨恨。”
杨过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和理解：“你因爱生恨，从此走上了不归路。你恨世间所有的负心之人，用冷酷和残忍来包裹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你创立赤练仙子的恶名，让所有人都对你畏惧三分，但又有谁知道，这不过是你用来掩饰内心伤痛的面具。”
杨过咳嗽了几声，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我知道，你曾经在古墓中也是那般单纯善良，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只是命运的捉弄，让你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李莫愁，我是真的了解你的过去，明白你的痛苦和无奈。”
李莫愁听到杨过的这番话，身体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动容。她没想到，这个即将死去的男子，竟然如此清晰地看透了她的内心。
杨过强撑着精神，看着神色复杂的李莫愁，缓缓说道：“你很奇怪我怎么知道的吧。我说了，恐怕你也不理解。但我确实一点点了解过，看到了你的过去，所以我非常了解你。”
他的声音虚弱却坚定，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曾在江湖中听闻各种关于你的传闻，人们只道你心狠手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可我却想要知道，是什么让你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于是我去探寻，去拼凑那些关于你的往事。”杨过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看到了你年轻时的单纯与美好，看到了你对陆展元那毫无保留的爱，也看到了你被背叛后的绝望与痛苦。我看到你在爱情破碎后的挣扎，看到你如何一步步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走向了黑暗的深渊。”杨过喘着粗气，停顿了片刻。
“每多了解一分，我对你的同情就多一分。我知道，若不是命运的捉弄，你本该有着不一样的人生。也许会与心爱之人携手相伴，过着平凡而幸福的日子。”杨过的目光紧紧盯着李莫愁，眼神中充满了真挚。
“所以，李莫愁，我懂你的愤怒，懂你的不甘，懂你的无奈。哪怕世人都视你为恶魔，在我心中，你也不过是个被伤透了心的可怜女子。”
杨过的声音愈发虚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艰难地说道：“李莫愁，我承认我是滥情，对每一个姑娘都是真心的，我真的不想辜负任何一个人。”
他顿了顿，大口喘着粗气，接着说：“但对于你，李莫愁，我自己也很奇怪。在我亲眼见证你的过去时，最初，我以为我只是可怜你，心疼你那被无情碾碎的感情。可如今，在这生命的尽头，我却也理不清对你到底是可怜，还是真的有那一点心动。”
杨过的眼神变得迷茫起来，仿佛思绪陷入了深深的迷雾之中。“或许是在你绝望哭泣的瞬间，或许是在你孤独背影的时刻，有那么一丝异样的情愫在我心中悄然滋生。但我不敢确定，这究竟是在绝境中产生的错觉，还是真心的萌动。”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李莫愁，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然而此刻的他已经太过虚弱，视线都开始模糊不清。“李莫愁，若有来世，若我能理清这纷繁复杂的情感，或许……”杨过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的眼睛缓缓合上，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