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脱了衣服，好好侍奉本公主。”
璟云的手指一颤一颤地挪动着，眼神直直地盯着清音公主。
“哎呦，疼。”公主忽然尖叫出声，原来是璟云解开衣衫时不小心带到了清音公主散落在水中的长发，笨拙地揪着发丝向下扯动。
清音公主伸手就是响亮的一巴掌：“笨死了，你是从未侍奉过主子吗？”
正欲抬手抡下第二掌，有人在池边轻柔地唤了一声：“清音殿下。”
戴着黄金面具的无言正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
“够了。祁璟云，去上面跪着。”清音公主无趣地推开滞在原地的璟云，不悦地抱怨道，“中了幽冥蛊一点都不好玩，人跟个木头似的，早知道就喂情人蛊了。环山，今晚还是由你来陪本公主吧，让你那愚蠢的弟弟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既然做了本公主的狗，就应当学会摇着尾巴取悦主人！”
无言，或者可以称呼他为祁环山，红玉将军与文飞将军的长子，祁璟云的兄长，此刻正与自己的亲弟弟四目相望着。无言早在净山屯就认出了璟云，但他已然毁了容，身上的气味又因为一些原因发生了变化，尽管两人交过手，当时的璟云却并不认得他。
无言愣了神，面具下的眉毛微微震颤，直到璟云滴着赤色的水与他擦身而过时，才如同吃下定心丸一般深吸了一口气，急切地赶到清音公主的身边。
璟云呆立在旁，毫无反应地注视着无言利索地除下自己的衣衫。那裸露的背脊上有一块小小的浅青色胎记，若不凑近看并不易察觉，更不要说无言自己了。
朱雀池如血海卷浪般翻腾过后，无言温柔得将清音公主抱回到池边卧榻上，而后小心翼翼地轻声确认道：“殿下这是对璟云做了什么？”
瘫软在无言怀里的清音公主迷蒙着双眼回答道：“你的幽冥蛊，起效了。”
“……是吗？”无言的反应淡淡的，瞥了一眼跪在那里，被升腾的热气遮掩住一半身影的璟云。
“幽冥蛊成功了，你不应该更高兴一些吗？”清音公主软软坐起，斜睨着赤身的男子，道，“怎么，心疼你弟弟？”
“只是没有想到殿下会直接将璟云招进府中。”其实无言不是没想到，只是清音公主动作太快，让他感到有些惊讶。
“先别管璟云了。既然你今晚来了，就与本公主聊聊我那占着储君宝座还不肯放手的兄长吧。”清音公主如漆黑珍珠般的眸子骨碌碌地转动起来。
“太子近日很少去寻花问柳，但与武姬娘娘碰面的次数变多了，方才也应是径直去了娘娘府上，说不需要我护卫，所以今夜我才来到殿下您身边……”无言一如既往地向清音公主汇报着风竹太子的动向。
“这些都不重要。”清音公主打断无言的絮絮叨叨，指尖抵着面具上嘴唇的位置，莺声燕语道，“他去见谁都没有用，因为本公主，要他死。”
无言注视着因为兴奋而脸上泛起潮红的清音公主，心底却慌乱起来。
“现在时机尚不成熟，唐突地刺杀太子恐怕会引起朝堂猜疑，清音殿下切莫大意。”无言诚恳地劝解道。
清音公主眼中闪着暧昧的笑意，指尖又滑到无言凹凸有致的锁骨上，道：“本公主有你的忠诚，有幽冥蛊的权柄，猜疑也好，不满也罢，本公主还需要顾虑那些老滑头们的想法吗？”
“可要太子殒命，需得谨慎地备好一个由头。”无言下意识地在找借口拖延。
“由头？烟花女子，因爱生恨，是不是很适合他？环山，由你亲自动手，做成女人雇佣蕃兵谋杀皇嗣的样子。三日之内，本公主必须成为承继灵帝血脉的唯一子嗣。事成之后你就直接来我府中，再也不要与我分开了。”清音公主笑靥如花，声音却甚是冰冷。
“可是……”心上人说不愿与他分开，对于无言来说具有何等致命的杀伤力，但无言仍是犹犹豫豫的。
“明明手上沾染了那么多鲜血，怎么让你杀个草包还推三阻四？”清音公主见无言没有干脆应下，有些不高兴了，“你既然已经选择了我，就应当全心全意地属于我，对我的敌人心慈手软，便是对本公主的背叛。”
无言再次悄无声息地望了一眼仿若被时间凝固住了的璟云，而后跪倒在清音公主的脚边，深深地向她稽首跪拜。
***
与此同时，玲珑正与穆遥仍在黑暗中摸索着。
“不用着急，细细地看，宁可多花些时间，也不要放过任何细节。穆遥，我相信你。”玲珑以尽可能冷静的口吻安抚着穆遥。玲珑知道穆遥性子急，做事大大咧咧的，可这个时候，她愿意给予穆遥所有的信任。
穆遥几乎是屏住呼吸趴在切断虫群踪迹的墙壁上，一寸一寸地查看着。他让玲珑拉住自己的衣角别放开，说是乌漆嘛黑的时候若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存在，彼此都会安心些。
“啊，有了。”穆遥忽然兴奋起来。
“是什么？”
“这一片的墙面与其他地方的都不一样，是由一格一格的大块砖头拼接起来的。”穆遥说着，轻轻叩响墙壁，又道，“但听起来，这墙体应该挺厚的，我俩手无寸铁，看来硬砸是砸不开了。”
“没关系，你再仔细瞧瞧，还有什么其他特别之处。”玲珑摇了摇穆遥的衣角，道。
穆遥继续上蹿下跳地找寻了一会儿，还嗅了嗅气味，舔了舔味道。一番折腾后，穆遥骤然一顿，询问玲珑道：“玲珑，你会下棋吗？”
“算是会吧。怎么了？”
“在中间的位置，刻着像是棋谱的印记。”穆遥抓过玲珑的手，帮助她向前碰了碰，“这高度你也触摸得到。因为刻得比较浅，我乍一看没发现，贴着墙面才看得见些许阴影。”
穆遥还能在黑暗中看见阴影啊……身为白子的玲珑确实无法体会灵族的能力有多么可怕。
“这么摸，我也摸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穆遥，麻烦你详细描述一下这些刻痕。”
“总共四张谱子，说是棋谱吧，又不完全是棋谱。”穆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印记，尽可能地用简单的语言为玲珑还原他眼中的画面，“每一张棋谱都是四行四列，刻着一些圆形的棋子，但这些棋子都不在棋盘的交叉点上，而是窝在格子里面。唔……这些格子的大小差不多能有一个人的手掌那么大。”
玲珑心中一惊，似是想起了什么，赶紧追问道：“每张棋谱上各有几颗棋子？”
“从右至左的三张棋谱各有四颗棋子，但是，最左边的那张是空的。”
闻言，玲珑扬唇轻笑，道：“纵列为甲乙丙丁，横行为一二三四，从最右边的棋谱开始，逐一把棋子的位置报给我听。”
穆遥怔了一瞬，眨了眨眼道：“那我报得慢一些，你慢慢记。”
“放心，才十二颗棋子，我记得住。”
“好。第一张，甲之一，乙之二，丙之二，丁之四。第二张，甲之四，乙之三，丙之一，丁之一。第三张，甲之三，乙之四，丙之四，丁之二。第四张是空白。”
“好样的。”玲珑十分愉悦地猛拍了穆遥一下，“我已经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