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同样纳妃，倒不如选些个有趣新奇的来看看，是不是庆国女子已经无所谓了——陛下大概是这样的想法吧。”灵妃娘娘无奈笑道，“陛下这次特意让北乔壬台辅协助，网罗二十到二十五岁上下的西域美姬，还特意钦点是眼角带痣的。”
分明与西凉州接壤的西域小国数量更多些，却让寡邻少友的北乔州去办，甚是奇怪。
而且，灵帝这次选秀的要求不像是为了满足男人的那点癖好，而更像是有目的性的寻人。
武姬娘娘思忖片刻后，冲灵妃娘娘嫣然一笑。
“原来蕙姬突然请我进宫饮茶，是为了提醒我这件事。谢谢你，我的好妹妹。”
灵妃娘娘也不抬头，继续默不作声地翻阅着手上的名帖。
***
玲珑与穆遥很快又风尘仆仆地抵达了辰阳。在前往白虎官舍落脚前，他俩先径直去了武姬娘娘的宅邸。许久未见的风竹太子和宝珠也早就在那里等候着他们。
时隔几个月再聚首，唯独少了璟云的身影。
“二小姐，宝珠想死你啦！”宝珠顾不得他人，一见到玲珑便整个身子都挂了上去，哭哭唧唧的。
玲珑拎起宝珠、放下宝珠、摁住宝珠，然后往她怀里塞了满满当当的一大包。
“出发前穆遥特意给你挑好的，都是你爱吃的西凉特产。”玲珑笑意淡淡。
“哇！柿子糊塌！哇！还有千层油酥饼！谢谢二小姐！谢谢穆世子！”
一旁的穆遥整个人都快飞到天上了。
武姬娘娘很是高兴地让众人坐下，互相分享了情报。
身为青龙代台辅的风竹太子携宝珠此番回京，最主要的任务是将已故祁台辅的嫡子祁宁护送进宫。
“小白，宁儿进宫后可还习惯？”武姬娘娘关切地问道。
“祁宁自幼在东苍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起居上倒是没什么两样。只是宫里规矩多，又没有同龄的玩伴，也不像我当年还有璟云……咳咳！”
风竹太子突然发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人，慌忙佯装咳嗽，而后打开扇子掩住了嘴，瞥了看起来十分淡漠的玲珑一眼。
“确实，不过你的母妃既然主动提出要照看宁儿，应当会顾虑周全。”武姬娘娘用和煦的笑容融化了突然凝结的空气。
蕙姬她失去了清音，风竹也几乎不在宫中久住，来了个祁宁，必定是当亲生儿子般疼爱吧。武姬娘娘心中默想。
况且，灵帝迟迟不任命新的青龙台辅，如今又收养青龙遗孤为义子，这动机实在是过于明显，满朝文武却无人敢言。将祁宁交由灵妃娘娘照看，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武姬娘娘也容易知晓一二。
“灵帝陛下又是收义子，又是要纳侧妃的，这下太子殿下更加是地位不保咯！”宝珠吃着油酥饼，毫不避讳地揶揄着身边的笨蛋太子。
“孤巴不得父皇再有十七八个争权夺位的皇子皇女呢。到时候孤就将这恼人的储君之位禅让出去，做个不求上进的纨绔，躲进美人的怀里看乐子。”风竹太子亦是大言不惭。
“您现在就已经是不求上进的纨绔了，不需要那十七八个借口。”宝珠故意将沾满酥饼碎屑的手指，往风竹太子身上擦了擦。
“宝珠大人说的是。”风竹太子并不反驳，只是双眸半开半闭地望着宝珠，笑着点头。
万万没想到，才几个月而已，风竹太子和宝珠之间的关系，彼此已经亲近到可以如此口无遮拦。
穆遥自然是坐不住了，小麦色的肌肤上憋出了一阵红晕，显得黑红黑红的。
“那个……什么……我，我认为啊，在其位谋其职……就是，我的意思是说，我绝对不会不求上进，当那个什么……纨绔！宝珠大人，你信我！”
“啊？穆世子您在说什么呢？”穆遥支支吾吾地一顿说，把宝珠给说愣了，“您自然是要比风竹太子上进一百倍啊。”
“真的吗？！”穆遥幸福了。
“我干嘛要骗人，要是您不够靠谱，我早就撺掇二小姐逃婚了。”宝珠歪着脑袋，不假思索道。
“哦，还是得看玲珑的面子啊……”穆遥整个人再次瘪了下去。
武姬娘娘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只要有这几个孩子在，就能寻得不间断的乐趣。虽然自己膝下并无儿女，武姬娘娘却并不感到孤单。
见穆遥身上已经快要长出阴湿的小蘑菇了，武姬娘娘柔声鼓励道：“穆世子如今可是陛下钦定的礼部参赞，是被委以重任之人，要我说，选妃这等大事，缺了穆世子可不行。玲珑，你说对吗？”
“嗯。”玲珑应和了一声，嘴角上挂起浅浅的笑意，人却还在恍惚当中。
灵帝此次召穆遥上京，是要他负责安排下月选妃时的外交事宜。
庆国的近邻们虽然盛行庆国的语言，往来通商并无大碍。但再往西，还是有许多遥远的西域小国在使用另一种独立的语言体系，并未被庆国的语言文化所浸透。
这一次的选秀，灵帝出乎意料地要从西域贵女中挑选，各国也都表现得十分殷勤。送迎队伍里除了秀女们的陪护之外，还有带着贡品前来觐见灵帝的各国权贵们。虽然送来的秀女大都经受过语言方面的教养，几乎人人都会庆国话，但那些一同来到辰阳的使节们却未必。
而庆国之中精通西域语言的，那便是西凉州的穆台辅一脉了。
灵帝下旨特封穆遥为礼部参赞，表面上看起来算是一个相当妥帖的决定，但选妃这件事情本身就让人感到怪怪的。
“穆遥，接下来你要面对的，不光是那些精明多变的西域使节，还有灵帝本人，并非倚仗聪颖和莽劲就能应对的。务必要行事谨慎，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找我来商量。”
武姬娘娘语重心长道。
“没事，有玲珑在呢！”穆遥自信满满，但忽然又放低了声音，嘟囔着，“但如果灵帝没有下旨召我，我这会儿应当在西关找我师父的……”
“孤同宝珠在辰阳稍事休息，就会往西关去。”风竹太子接下话茬，“东苍这边暂时不需要孤操心，就顺便替宝珠圆个骑骆驼的美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