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起了个大早来回答你心里的疑问嘛。”小婉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并未直视玲珑，“我为何要骗你。”
“小婉姑娘的玄武之力卓尔不群，自是能听见我想问的话，能答就请答了吧。”
玲珑话语浅淡，没了昨日刚见面时的那份亲近感。
懂得察言观色的宝珠顿觉舱房里的空气又凉了一些，赶忙寻了个借口出去。
来自西域的玄武这才大方开口。
“我拿自己和璟云的婚事骗你，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为了看戏寻开心咯。不过嘛，要说我对璟云没有私心，那便又是在骗你了。”
小婉将目光移向玲珑清冷的面庞，两人凝视着彼此的瞳仁。
“这样看来，小婉姑娘对璟云是有那么三分真心了。”
“三分多了，一分吧。”小婉耸耸肩，“他那样情深意重的俊俏郎君，哪个少女能不春心萌动？可惜，我与璟云刚认识时，就知道他心里一直挂念着一个人，甚至让我觉得，璟云此生似乎只为这一人而活，执着到可怕。”
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玲珑在心中低语。
“你也不希望他如此吧。”小婉轻笑，“所以我很好奇，被璟云这般爱慕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又是如何看待璟云的。”
“那你现在已经一清二楚了。”
“自然。”小婉将杯中姜茶喝了一半，感到通体畅快，“我的亲生父母便是对苦命鸳鸯，我岂能为难两情相悦的眷侣。不过，若是你对璟云断了念想，本姑娘还是有足够的信心和手段，让他的目光转向我。”
“事关璟云我就不同你客气了。”玲珑正色道，“即便我主动割舍了这段情缘，璟云的心也不会轻易被其他女子所撼动。”
“我知道啊，但是我仍然有一百种威逼利诱的办法让他和我成亲，然后用另一种感情拴住他。”
“什么感情？”玲珑秀眉紧蹙。
“父子间血浓于水的亲情。”小婉敛眸微盻，扬唇一笑道，“倘若不做措施，只需一夜，怀上青龙的孩子几乎是轻而易举。假使我生下了璟云的骨肉，他便也不得不放下过去，重新步入新的人生归处了。嗯，我的娘亲也是在生下弟妹后，与我养父之间变得恩爱了许多。”
玲珑身子微微发颤，静默了半晌才吐露出几个字：“你太小看他了。”
“这可难说。玲珑你心里应该清楚，这世上已经没有可以让他依靠的亲人了，一旦有了真正的家人……”小婉顿了顿，“咳，算了，这些都是另一种可能性。玲珑，我知道你根本没有打算放弃他。”
“没错。”
尽管如此，这样的可能性还是让玲珑的内心一阵绞痛。
小婉见玲珑神色苍白，忽然有些过意不去，挠了挠后脑勺，道。
“哎呀哎呀，我这会儿过来的首要目的，还是想同玲珑你道歉。你和那个白虎的婚书虽由陆长义的一方玉玺盖印，但璟云与你的感情却是在彼此心上烙下血印的，哪里容得我插足嘛。是我被昨晚的西凤酒香迷糊了，头脑发热才想要逗弄你俩，对不起啦！”
玲珑一愣。
“小婉，你刚才说了什么？”
“是我头脑发热，对不起。”
小婉再次郑重道歉。
“不是这句，前面的。”
“呃，什么来着……婚书盖印，心上烙印……什么的？”
“就是这个！”
玲珑大喜。
***
风竹太子挨了璟云一顿揍，灰头土脸地被拖进宴厅。
“分明就是壬小婉先起的头，孤只是随便附和一下，哪想到你的朱雀小姐竟然信了！”
龙鳞青剑在他眼前闪出一道寒光。
“知……知道了！孤会同玲珑好好道歉的……欸？又要议事了？”
众人都已经在宴厅里落座，武姬娘娘笑着同璟云二人招手。
“小白、璟云，快来尝尝刚温好的赤豆羹，边吃边聊吧。”
风竹太子扫了眼拥挤的宴厅，十分不悦，道：“往日里孤来夫人处都是为了吃酒休憩，现在倒好了，回回都是夫人做东集议，吃些好的还得先谈一个时辰的话，比上朝廷议还苦恼。”
“殿下要是不乐意，可以端上自己那碗回屋自个儿慢慢吃。”
几乎一夜没合眼的宝珠正在气头上，不耐烦地怼了回去。
风竹太子缩了缩脖子，笑眯眯地坐好。
璟云则与玲珑对望一眼，没再避嫌，挨着她身旁坐下了。
宴桌上一人一碗的赤豆羹正升腾着热气，只有似乎不怎么吃甜食的戈雅婆婆面前仍是摆了一盏清茶。
“武姬娘娘，昨日您拜托我的《毒物本经》，老身已细细研读过了。”
“婆婆觉得如何？”
“老身拥有的是兰亚的天之力，对毒物只算得上是一知半解，而这《毒物本经》却是结构清晰、层次分明，关于蛊之领域的探究也尽量做到了表述精炼、例证鲜明，老身获益匪浅。”戈雅婆婆露出颇为满意的神情，点头嘉许道，“不过，我想此书作者必定从未亲自试过制蛊，所以对于某些蛊的制法与用法还存在些理解上的差异。”
“比如？”璟云立即发问。
“比如书中提到的母子蛊。”戈雅婆婆将《毒物本经》翻至某页，指出一行字，“这里只是提及了引饵乃是男女体内的阴阳之物，也说明了食用母子蛊之后诞下的胎儿体弱多病容易夭折，但尚有几处重大缺漏。”
“文飞生性严谨，做事少有纰漏……”武姬娘娘凝眉思索道，“看来并无亲身实践之事，难免百密一疏。请教婆婆是何纰漏？”
“母子蛊制成后，同情人蛊一样，开瓮得到的也是一对蛊王蛊后，需要男女双方共同饮下后即入洞房，女方便能顺利结下珠胎。但《毒物本经》中只描述了女方喝下蛊王的情形，老身猜想，是母子蛊的‘母’字让人产生了误解。”
闻言，小婉禁不住冷笑一声：“搞了半天，这母子蛊不就是治疗不育的偏方嘛，还弄得那么玄乎。”
“并没有那么简单。”戈雅婆婆摇了摇头，“食蛊后活不过十年，若没有极其强烈的传宗接代的欲望，一般的夫妻是不会用母子蛊治疗不育之症的。”
“传宗接代很重要吗？”宝珠亦是不解，“喝下母子蛊的人家里莫非是有皇位要继承？”
玲珑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