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透过窗棂轻轻浅浅的铺洒在光洁的青石地板上，难得的为这庄严肃穆的大殿添上了几缕柔和的光华。
大红色的轻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着，熏香自青铜鼎中袅袅升起，香气浓郁而深沉。
陆司珏的脚步略显沉重，他缓缓朝着苏皎皎走进，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苏皎皎的心弦上，他挥退周围的宫人后，独自踉跄前行。
身影在烛光下显得落寞又孤寂。
王公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眼神中满是忧虑。烛光摇曳，映照在陆司珏紧锁的眉头上，显得沉重与无奈。
“退下。”陆司珏朝着身后的一堆宫人摆摆手。
宫人们鱼贯而出，隔着一扇屏风陆司珏的视线紧紧盯着那个人影。两世纠缠，他终于如愿娶到了他心爱的姑娘。
明明苏皎皎就近在眼前，陆司珏却有些不敢接近。他缓缓走进木桌旁，倒了两杯酒。
他端着两杯晶莹剔透的酒，步伐略显踉跄，一步步向屏风后走去。月光透过轻纱，斑驳地映在他坚毅的面庞上，添了几分温柔。
屏风后的苏皎皎，身着华丽的嫁衣，红唇轻抿，眼神一片冰凉目光落在那双红色的绣花鞋上。
陆司珏终于站定在她面前，手微微颤抖，将其中一杯酒递向她，轻声道：“皎皎，交杯酒。”
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缠，如同命运的红线。
苏皎皎拿开挡在面上的团扇轻轻放在一边，目光落在陆司珏手里的酒杯上面没有接，却是始终没有拿正眼看一眼陆司珏。
“我困了，陛下自便吧。”话落苏皎皎已经自顾自地取下头冠，背过陆司珏她要脱下喜服的动作被陆司珏按住。
陆司珏眼神受伤，“你非要这样与我说话。”
“皎皎，你从前不是这样的。”陆司珏从后背抱住苏皎皎，他将脸埋在苏皎皎的肩胛骨那里。
“那我从前是怎么样的？”苏皎皎转身看向陆司珏讽刺一笑，“跟在你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是吗？”
“陆司珏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啊，耍我很好玩是不是啊！”
“皎皎，你怎么会这么想。”陆司珏蹙眉，“我从未这么想过你。”
“呵，不重要了。”苏皎皎用尽全力推开陆司珏，“从你在皇位和苏家当中作出选择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不可能了。”
“我给过你机会的。”苏皎皎抬眸定定地看向陆司珏，“木兰围场，梧州的时候你都可以向我坦白，但你却始终不曾提及。”
“直到大朝会那日我在街头看见你，我才明白我到底有多傻。”苏皎皎嗤笑一声，“真正的灭门仇敌近在眼前，我却一直都没有认出来。”
“陆司珏我该说你的演技好呢，还是我真的眼瞎啊！”
陆司珏扣住苏皎皎的肩膀，让她看向自己，“师父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但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我有努力想要避免，但——”
“但你怕动摇你太子的位置，所以选择了袖手旁观。”苏皎皎直接就将陆司珏犹豫着，未说完的话尽数说了出来。
“陆司珏啊陆司珏。”苏皎皎深吸一口气，将眼眶里的泪水重新憋回去，“从前是我信错了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直都在布一个局吧，不光是大燕你的目光可是整个天下，大燕，大夏，大凉……”
“在你眼里是不是觉得不过是牺牲一个苏家，却能换来大夏皇帝的信任，百利而无一害，是不是这样啊！”
陆司珏的脸色在苏皎皎的质问下变得苍白，他紧抿着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殿内的熏香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刺鼻，让人几乎要窒息。他试图开口辩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月光下，陆司珏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苏皎皎的眼神冰冷如刀，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他心上划下一道道血痕，让他痛不欲生。
“但是陆司珏，我苏家没有对不起你，我阿爹与阿娘一直视你为亲子，待你甚至比对着我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但你确实怎么对他们的，或许他们到死应该都想不到，他们最信任的人最后背刺了他们一刀。”
这些时日苏皎皎脑子里关于前世的一些事情已经越来越清晰，很多从前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也渐渐浮出水面。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了那个玄衣身影，是因为上一世陆祁安按下了那封举报书信。
脑海里一瞬间清明，这一世没有陆祁安的插手，苏家被扣上通敌叛国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其实他真的在苏皎皎身后默默做了很多。
“你究竟在背后推波助澜，做没做你自己心里清楚！”苏皎皎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面前的陆司珏。
陆司珏的脸色在苏皎皎的怒视下愈发苍白，他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痛楚与挣扎。
突然，他身形一晃，踉跄后退几步，撞翻了身侧的屏风，发出轰然巨响。
陆司珏的手指轻轻颤抖，“皎皎。”他伸手想要触碰苏皎皎，却被苏皎皎直接避开了。
“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
“对，我利用你，但你以为陆祁安就真的干净吗？你苏家的事情，你确定不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的……”
苏皎皎闻言，眸光一凛，如同寒霜覆盖，她冷冷地注视着陆司珏，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陆司珏，到如今你还在试图挑拨离间吗？陆祁安他或许有他的算计，但他绝不会像你这般，为了权势不择手段，连授业之恩都能抛诸脑后！你凭什么拿他来污蔑？”
月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坚定，仿佛陆司珏现在说的任何话对她而言都不过是谎言，她再也不会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了。
苏皎皎一步步逼近陆司珏，目光如炬，仿佛要看尽他的内心深处。
“从现在开始你说的任何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在相信！”苏皎皎看着陆司珏冷冷一笑，“你就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