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人的灵魂重量有21克。
秦芷还是听赵雅宁说的，回到江城的第二个月，她终于同意赵雅宁进家门。
她从斯慎明家里搬到了林芷静曾经给她买的市中心的公寓。
原本打算卖了的，可临到签字，舍不得。
心里空了，但又没完全空。
总是在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天，爸妈和林漠骁都回来了，他们还像以前一样回到福康路一号，围坐在桌边，一家人一齐数落林漠骁。
“会的。”赵雅宁说。
她明白这些幻想是吊着她生命的最后一根将断未断的铁丝网。
“为什么是21克？”秦芷脸上有了一些红润，谈到灵异话题时稍显过度的狂热。
赵雅宁观察她的表情，见她好不容易来了兴致，打开手机，“喏，看吧。”
1907年邓肯·麦克道高的实验，对六名濒死患者进行研究，观察体重变化，其中一人死亡时体重下降21克。
于是便有了这个由来，其实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但赵雅宁不敢说。
有些泡泡不能碎，即便是孱弱不堪的洗洁精泡泡，也得等她亲自戳破。
自此以后，秦芷便对这个数字莫名的上心。
她晚上睡不着觉，会从1数到21，再从21数到1，来回往复，乐此不疲。
买了一把体重秤，她站上去只有四十几公斤重，一米六五的身高，比有些模特都纤瘦。
但她不经常称，反而在秤旁边一坐就是一下午，时不时观察秤的数字有没有变化。
这天下午，她从秤旁起身，撇撇嘴。依旧毫无成果，败兴而归，打开门拿外卖的时候，眼前闪过一张熟悉的俊脸。
“斯慎明？”秦芷纳闷地看着正输着对门密码的高挺男人，“你跟踪我？”
斯慎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从她搬出去那天就知道她一定会来这。
斯慎明看起来也瘦了，其实不过才一个星期，斯慎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头发剪短，穿衣风格变得随意，基础款的夹克和休闲裤，除了黑白灰三色，几乎没其他颜色。
虽然穿什么都帅，但脸上的忧郁感如影相随，像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
随后视线移到她手中的外卖袋，眉心微蹙，“你每天就吃这些？”
“不然呢？”秦芷头发一团乱，睡衣的领子滑落到肩膀，脸上表情吊儿郎当，晃晃袋子，“看不上吃，也不给你吃。”
她说完就关上门，把斯慎明心疼的眼神隔绝在外。
只是关上门的她并没有立刻走到茶几或者餐桌，反而靠在门上，像失了力气一般慢慢滑落。
忽然，门再次被敲响。
秦芷猛地站起身，缓了缓骤然沉寂的心情，换上笑打开门，正要问他‘又怎么了’时——
“过来，我给你做饭。”
“你会做饭？”她怎么不知道。
斯慎明一手撑着门，像怕她突然关门一样，语速很快：“刚学的，要不要试试？”
“不要。”她拒绝的很干脆。
搬出去的前一夜，她自顾自地把话说开。
对着斯慎明的脸，信誓旦旦说自己出轨了。在两人没有分手的时候，关系存续期间，她和林漠骁上床了。
斯慎明沉默了很久，然后告诉她自己不在乎，这不是她能选择的东西。
这其实是能想到的事情，显而易见的事情。
当然难受，谁碰到这种事会不难受？
只是，他能去怪谁？
怪面前瘦弱不堪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女孩，还是怪一个死在他面前的好朋友？
人都死了，再说那话，未免太过啰嗦，卑鄙。
他悲从中来。想了半天，找不出一个可以怨恨的人。
于是，他只能怪自己。
“是我的错。”他紧攥她冰凉的小手，苦涩地半跪在床边：“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秦芷却下了狠心，说她很享受。
看斯慎明痛苦的样子，她生硬地移开眼去，感到同命相连的痛，折磨得两个人都疼。
她最后坦白地说：“他死了，也带走了我的一部分。我没有办法带着一个残缺的人格和你相爱，这对你不公平。”
“如果我不需要公平呢？”
秦芷有些不可置信，低头看他，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膝盖，眉眼执着。
半晌过后，秦芷说：“我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你了。”
可以对他不公平，却不能让她感到不舒服。
斯慎明放她走了。
*
秦芷窝在沙发里很久，窗帘紧闭，饭一点点凉透，袋子始终没有打开。
她的作息非常不规律，有时候在沙发倒能睡得好一些。
刚咪了十分钟，又来了敲门声。
她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又要干嘛啊？烦不烦？”
门外没有动静，只是一直在敲。
她踢着一只拖鞋下去开门，打算狠狠骂他一顿。
没想到门一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泰迪熊。
“车里找到的。”
泰迪熊后面的男人发出闷闷的声音。
熊被塞进门缝，秦芷愣愣地看着，棕色的绒毛有些打绺，看起来脏兮兮。
斯慎明很知趣的没有洗过。
那辆越野车被拖走的时候，周围不允许他们靠近，因为车上有枪。
“你怎么弄到的？”她的手好像有些抖，接过来，把门缝开得大了一些。
斯慎明表情淡淡，薄唇抿着：“留了两个人，半夜偷来的。”
“……”
她抱在怀里，捏在手心，放到鼻息间嗅闻。
是林漠骁的味道。
淡淡的轻轻的冷木杉味道，他很喜欢搂着它睡觉。去哪都要把它放在后座，像他们俩的宠物，他们看过的风景，它也不能错过。
“谢谢。”秦芷笑了。
圆圆的杏眼眯成一条线，八颗牙齿整整齐齐，就是头发凌乱，衣冠不整。
她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斯慎明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错开视线不去看她欣喜的脸：“不用。所以要来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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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结局了，明天有一章if线，不喜欢的可以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