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
季染上下打量着牧辞，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多大？”
“十五。”
虎牙一咧，天真如幼童。
“跟我一样大……”
季染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我七月生，你十一月生，还是不一样的。
大一个月，一天，我也是你师兄。”牧辞笑道。
“你怎么知道……”
在今天之前，季染甚至不知道御灵峰的存在。
对方却对她的一切了若指掌，像是早就想好了她会成为他们的师妹一样，连她的生辰都知道。
但是这不合理。
之前她有混元灵体，作为十二峰的末位，御灵峰完全没有争取她的实力。
现在她是公认的废人，高如十二峰，更不可能选她。
怎么他们却这么自然的接纳了她，连她的身份牌都是提前做好的？
“大师兄是符修，也是窥天者。”
牧辞像是看破了季染的犹豫，直接开口解惑。
“不是雷系修士吗？”
季染对于议事厅里大师兄的出场记忆深刻，实在想不到，大师兄是符修。
“窥天者，通晓阴阳八卦，可以通过各种手段窥伺天机，这类人先机占尽，也最易遭天谴，十有九伤。”
“咳咳，这雷是无意间偶然得到的机缘。”谢听雨面容古怪，似乎不愿多言。
“是的，机缘，绝对不是遭天谴的时候，被雷砸中了眉心。”
牧辞仍然笑着，说话却不留情面。
“咳咳，师妹还小，不要吓她。”
“师兄，我也还小，但是你当时拿我挡雷了。”
“……”
牧辞一脸受伤，让谢听雨说不出一句话。
“听说师兄师姐都挡过……”
“……”
“下一个是不是轮到师妹了？”
牧辞忽而对着季染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股诡异感，让季染下意识后退。
“咳咳，休要胡言。
小师妹与你们不同，她还没开始修炼。”
“嗯，师妹，听见了吧，修炼以后，是要帮大师兄挡天谴的哦。”
“大师兄、”季染咽了咽口水，“经常遭天谴吗？”
牧辞点点头。
谢听雨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
“只有五师兄挡雷的时候，大师兄被劈中了吗？”
“嘶——”
牧辞看着季染，突然产生了几分兴趣。
她倒是会抓重点。
季染下意识向后退，她觉得，这才是最危险的一个。
“先吃饭，等他们打完了以后，让你四师姐带你去挑个住处。
咱们御灵峰人少，住处多得很，你随便挑。”
季染眼睛亮了一亮，直到武缨带着季染绕山转，她眼里的光熄灭了。
“额，那个，咱们峰人少，没人的地方无人打理也是正常的，对吧？”
武缨脸上也有些红，她只热衷战斗，还真不知道，御灵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荒芜了？
说院落吗，也是有的，只是得拨开三丈高的草，扫五寸厚的灰，让那些灵虫灵蛇什么的，换一个地方搭窝……
“这里挺不错的，依山傍水，离我的住处也近……”
武缨硬着头皮，指着刚被火灵力烧出来的一片空地，强忍着浓烟的呛感，给季染推荐着。
“我都可以，有个地方住就行。”
武缨心里越发心疼，季染的乖巧实在罕见，能入清晖宗的，都是天赋卓绝的翘楚，被家族捧在手上供着的，身上多少都有一点骄纵的气质。
但是季染身上没有，乖巧，安静，不争，就好像是习惯了当一个透明人。
她的过去，怕是伤痕累累。
“小师妹，你入宗门，是为了什么？”
能够让一个“透明人”站在众多峰主长老面前，坚持入宗门的勇气，是什么呢？
“为了毁掉这里，回到过去。”
“回到过去，和毁了这里有什么关系？”
这话换了任何人听了，关心的都应该是季染要毁掉宗门这件大事。
可是在武缨眼里，小师妹需要的更重要。
虽然难度确实大了一些，毕竟是第一大宗门。
“我说不出来……”
季染的心里暖暖的，这种无条件的信任感，是她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体验。
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对于刚从生死关头走出来的她来说，这一份信任显得尤为珍贵。
从议事厅大门走出来的那一刻，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是额外赚来的。
“好了好了，不想说就不说了。
总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师兄师姐都会支持你的。
现在，你去我房间歇着，这里，我们先帮你收拾出来。”
武缨推着季染进了自己的屋子后，很快叫来了几个师兄弟做苦工。
谢听雨是个手不能抗的病秧子，负责坐在一旁总览全局。
等到季染住进自己的房子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了。
众人散去，只留下谢听雨在这里，给季染规划未来。
“这是引气诀，对灵根天赋没有要求，能让你快速进入炼气期。
你先练着，等师父回来了，帮你测了灵根，再去挑攻击类的术法。”
由凡人入修炼境，第一道天堑便是引气。
天赋好的修士，引气入体需要七天，天赋差的，用上几个月甚至几年也是有可能的。
清晖宗收人最重视天赋，都是已经进入炼气期的天才，导致宗门内对于凡人入境的修炼心法一直被人忽略。
季染这种情况属于特例，谢听雨也是翻了藏书阁好久，才从一堆蜘蛛网中找到了这本被晒变形了的引气诀。
他粗略翻看了一下，好在内容没有问题。
季染想要彻底留在宗门，还是要尽快炼气才行。
“你房间外我已经布下了凝聚灵气的阵法，你只管运转心法，切记戒骄戒躁，不要急于一时。
正常人修炼几个月才进入炼气，都是正常的。
这只是入门的步骤，代表不了什么，很多人引气入体用了几个月，但是修为一路突飞猛进，完全没有瓶颈。
小师妹，记住要打好基础，日后会更加顺遂。”
谢听雨像是停不下来唠叨的老人，反复的为季染进行着心理建设。
季染却有些犹豫。
她还背着一万二的灵石债务呢。
引气的时间真的超过三个月，她就直接给他们表演原地暴毙了。
“大师兄，宗门有什么赚灵石的办法吗？”
季染说出这话，就看见谢听雨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一度。
“师妹，师兄刚刚跟你说的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听？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修炼，峰中会供给你资源，灵石这东西，现在给你你也没什么用。
师兄知道你以前过得不好，你想要多少钱，跟师兄说，师兄先给你，你安心修炼，不要想东想西的……”
谢听雨苦口婆心。
季染张了张嘴，还是没敢开口说出那个数字。
他们对自己已经够好了，灵石的事情，她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我知道了，师兄。”
看季染这么听话，谢听雨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刚才话说重了，声音又软了几分。
“不是师兄拦着你，宗门每月会给弟子发放月俸，咱们亲传弟子是每月一百颗下品灵石，除此之外，还能通过完成宗门任务，上交稀有材料等方式，获得灵石奖励。
但是这些的前提都是你已经是一名修士，有足够的实力。
所以，只要你安心修炼，日后你不会缺灵石的。”
季染咽了咽口水，一个月一百颗下品灵石啊，相当于十颗引灵草的价格。
外门洒扫每个月只有一颗，她足足翻了一百倍。
如果她身上没有债务就好了，她做梦都能笑醒的。
然而事实是，三个月三百颗，她还是不够赎命。
“师父一个月内就会回来，你很快就能修炼术法，出去做任务了。”
似乎是怕季染还不安心，谢听雨开始了对她未来漫长的画饼……
在谢听雨展望到第八百年的时候，季染耳朵里的茧子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大师兄别念了，我这就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