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翻翘了一半又重重跌回湖面，激起了湖面的几个浪花。
方觉夏紧紧扒住船身，忽然想起自己不会水，清秀的脸霎时苍白。
“怎么办，怎么办……算了，死就死吧！”
正要跳下船，忽然听见岸边传来一阵惊呼，有人高声喊道：“殷世子下水救人了！”
今日带着天字班学子来采莲的是许夫子，他立即叫来岸边的船登了上去，向傅淳儿落水的地方划去。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人们担忧地在岸边等着。
终于，殷凌霄怀中抱着一个晕厥过去的姑娘破出水面。
方觉夏连忙扒住船边沿，伸手过去接。
等到两个人都上船后，方觉夏才发现殷凌霄的脸沉的可怕。
这边的动静属实不小，比赛也已经暂停，见到有人溺水，附近的小船纷纷划了过来。
少女昏厥不醒，湿漉漉的脸上还戴着口罩，宽大的青衫也紧紧依附在身上，露出玲珑有致的完美曲线。
殷凌霄第一时间摘下她的口罩，以免被水吸附后贴在口鼻上无法呼吸，墨水点缀的斑点已经晕染成一片，如同一大滩丑陋的胎记，将原本的容貌遮掩。
没有歪鼻子，也没有烂脸，比想象中要好看许多，但殷凌霄没时间关注这些，眼见周围的船只靠近，他抬起头，声音凌厉：“脱衣服！”
方觉夏愣了愣，才猛地反应过来，连忙将外衫脱下来，盖在少女的身上，遮住那有些外泄的春光。
大夏朝民风开放，因当权者是铁血手腕的太后，女子的地位前所未有地提高，并没有落水后被人救起，就一定要嫁给谁的说法。
但尽管如此，殷凌霄也不希望附近的男人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几个腹部按压之后，傅淳儿吐出了几口水，却仍旧没有清醒过来。
方觉夏神色慌张，不知所措地说道：“怎、怎么办？小淳儿还是不醒，要不……要不我给她渡气吧！”
刚要低头，就听见殷凌霄冰冷的声音：“滚。”
方觉夏急得都快哭了，“殷兄，小淳儿再不渡气会死的，你不能因为讨厌她就不让我救人啊！”
然而，还没等他抱怨完，就见从不亲近女色的殷凌霄低下头，慢慢靠近，明显是要给傅淳儿渡气。
方觉夏瞪大眼睛，虽然知道这样是为了救人，但总感觉哪里好像怪怪的！
殷凌霄垂眸，少女仍然紧紧闭着眼睛，气息微弱，他心中前所未有的慌乱，并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只想救下眼前之人。
然而，当他越靠越近时，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视线微微飘忽一瞬，心中念着救人要紧，双唇即将贴合的那一刻，他对上一双琉璃般睁开的眼瞳。
心中一动，还未来得及惊喜，耳边就响起了重重的巴掌声。
殷凌霄的脸被打向一侧，周围人群瞬间响起惊呼声。
霎时间，殷凌霄看到了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浓浓的厌恶。
……嗡鸣声响起，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有人跳上船板，一把将傅淳儿扶起，成年男人的声音响起：“快，把船划到岸边，大夫马上就过来了。”
方觉夏正要动作，却见殷凌霄神色不对，他急忙上前拦住：“殷兄，许夫子都来了，你就别怪小淳儿了。”
溺水的人即便醒过来，也不能完全排除潜在危险。
小淳儿刚刚清醒，思维还很混乱，刚才那一巴掌一定不是故意的，方觉夏担心殷兄会被激怒，他得保护好仙女妹妹。
傅淳儿靠在许夫子怀里，如父如兄般的安稳气息将她包裹，她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清醒过来的一瞬间，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险些以为回到了上一世。
——她还在那张凌乱的床榻上，承受着那些不堪的欢愉。
下意识的，她伸出了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打了那人一巴掌。
如同击碎命运的迷障，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不对。
她没有重蹈覆撤，刚刚是被人推下湖里溺水，然后又被救起。救她的人是……殷凌霄？！
[呜呜呜宿主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脑海中的系统音清楚地提醒她，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她早就挣脱了禁锢的樊笼，沿着命运的交汇点走向了重生，现在的她，并不是那个失去自由的金丝雀。
傅淳儿咳嗽几声，又吐出了几口污水，刚想问系统，就听见耳边传来惊疑的声音：“咦？我的手怎么黑了？”
下一刻，傅淳儿感觉眼前变黑，白色的袖子在她脸上一通乱擦：“你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我帮你擦掉了。”
傅淳儿：“……”
周围的人全都看到了这一幕，姜榕榕早早被人从水底救起，已经清醒过来，一睁开眼就见到傅淳儿脸上的面纱不见了，而许夫子正在给她擦脸。
丑女要显形了！！
脸上的墨迹被水浸泡后已经晕染开来，再被袖子一通擦拭，那张洁白无瑕的脸终于露出全貌。
姜榕榕本来一脸狂喜，却忽然愣住了。
不光是她，周围喧嚣的议论声骤然停滞。
没有歪鼻子、没有斑点、没有烂脸，更不是怪胎。
只有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蛾眉婉转，眼尾微挑，檀唇点朱，眼波流转间，自是一股浑然天成的妩媚。少女冷淡的神色，却遮掩不住那灼若芙蕖的明艳。
无需过多语言赘述，每个人心中都升起同一个想法——
那是一张美到极致的、倾国倾城的脸。
周围的人像是都傻了，只顾着呆呆的看着她。
傅淳儿也好似傻了，她下意识的想伸手挡住脸，才发现已经无济于事。
而此时，她才发现身体毫无力气，胳膊也软软地抬不起来，仿佛刚才扇人一巴掌只是回光返照。
——等等，扇巴掌？
[宿主刚才溺水晕倒了，男主想要人工呼吸救你，被你打了一巴掌。]
系统适时的提醒，令傅淳儿心尖一颤。
她缓缓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然后正正地、对上了殷凌霄那双幽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