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走了进来,双手背负在身后。
今天的她上身穿了一件绷紧的深蓝色的七分袖衬衫。
下身却是一身桃粉色的宽摆长裙。
眉毛显然精心修饰过,与她那双天生的狐媚眼搭配,竟显出一种别样的清秀······
当然,贺时年是无暇欣赏这些的。
夏禾走近,带起了一阵香风。
随即双手变戏法一般,从后面伸出,拿出一个盒子。
“贺县长,这是这次出差给你带的小礼物。”
说完,夏禾放在了桌上,轻轻朝贺时年方向推了推。
贺时年看了一眼盒子,心想里面应该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再者,夏禾也算有心,并且送上门了他就不好拒绝。
“谢谢你呀,有心了!”
夏禾浅浅一笑道:“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是你为我争取了这次出差的机会。”
贺时年邀请夏禾坐下,道:“来,坐吧!和我说说这次出去有什么心得和收获?”
夏禾在贺时年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微微叹了一口气。
“贺县长,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不说憋着我挺难受的,同时也感觉对不起你!”
贺时年眉头微动道:“那你就说呗!”
夏禾嗯了一声道:“贺县长,我觉得这次阮县长出去并不是去调研,也不是去考察的。”
“他离开勒武,最主要的目的可能是为了躲避你,或者躲避关于你的一些事!”
贺时年微怔,但面色不变。
在此之前,贺时年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但是上次和夏禾短信聊天,再加之他和曹宝坤在常委会上的针锋相对。
后面贺时年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那就是阮南州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是为了躲避他。
他早就意识到了,他离开后,贺时年和曹宝坤会有一场争斗。
阮南州选择在这个时候将自己高高架起。
然后观看贺时年和曹宝坤之间的斗法。
不管谁输谁赢,都不关阮南州的事。
他依旧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
心里如此想,但贺时年还是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夏禾想了想道:“贺县长,我只说个人看法,如果说错了,还请你不要责怪。”
贺时年笑道:“你这是给自己提前打了预防针呀,挺聪明的。”
“说吧,我不怪你,说不定我听听就过了,也不会往心里面去。”
夏禾浅浅一笑道:“出差的这段时间,很多时候阮县长都会接到电话。”
“这些电话无疑不是向他汇报政府和县委的相关情况的。”
“其中,关于你的是最多的!”
“这也是为什么勒武县的常委会刚刚结束,我们在外面就知道了消息。”
“因为专门有人给他汇报这件事。我们同行,我难免会听到只言片语。”
贺时年心头一震,但脸色依旧不变。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他是县长,有人专门给他汇报政府和县委的情况,这也在工作范畴。”
夏禾点头:“是的,如果仅仅如此,我觉得正常。”
“但每次的电话,都会提到你,包括你这几天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等等。”
闻言,贺时年的眉头才终于皱了皱。
阮南州刻意获取关于自己的这些信息,未免太露骨了吧?
夏禾继续道:“有一次,我听是财政局的卢局长给他打电话,说你没有审批工程进度款。”
“他一听当场就发火了,还说你拿着鸡毛当令箭,反正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
说到这里,夏禾停止了,看向了贺时年。
贺时年面色依旧正常,只不过多了一丝的沉重。
“后面呢?”
“后面又有一个女的打电话给他,说为什么偌大一个县长,连几百万的工程款都搞不定?”
“后面不知道怎的,他就和这个女人发生了口角,骂了几句之后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贺时年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凤允建筑的胡双凤。
夏禾继续道:“也就是那天,阮县长半夜第一次敲响了我的房门。”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每次都以各种理由······”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他也曾经暗示过我很多东西。”
“但是,我每次都装作没有听懂拒绝了。”
贺时年一听,面部一震,原本沉稳淡然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半夜敲门?
夏禾哪怕没有说明,但贺时年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阮南州这是想要潜规则夏禾。
怪不得!
上次夏禾知道自己要和阮南州一起外出考察的时候,情绪会如此激动。
原来阮南州对她早已有了觊觎之心。
“贺县长,你是领导,我知道不应该和你发牢骚,但我心里确实憋得难受。”
“出去的这些天,我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一个安稳觉。”
“阮县长他……几乎每晚都组局,那些人,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要不是我酒量好,有一次,我差点就被……”
‘被’字后面的,夏禾没有再说下去。
他臻首微垂,下意识地捋了捋耳边的发丝。
从她的模样还有面部表情,贺时年就能感受到。
作为一个女人,还是如此漂亮又特殊的女人。
出去的这些天,夏禾面临着怎样的考验。
贺时年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自己说提拔夏禾的时候。
阮南州没有爽快的答应,反而以出去考察为理由,带走夏禾。
还说回来后进行民主评测,如果通过了,就让她上。
同时,贺时年大概也明白了。
为什么夏禾工作能力很强,但一直没有被提拔上去。
这是因为她一直坚守本心,守住了自己作为一个女人最基本的廉耻。
“贺县长,我说这些不是向你告状,也不是向你诉苦寻求安慰,而是我想逃离了。”
“我不想在政府办了,我想请贺县长将我调走。”
贺时年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夏禾说的这些让贺时年想起了曾经的田幂。
当时,县委办主任欧华盛也想潜规则田幂。
为此,欧华盛还两次将田幂约到了县委迎宾酒店。
但田幂的坚守底线和决绝没有让欧华盛得逞。
后来田幂说过,如果在体制内混,非要以牺牲身体为代价作为交换。
田幂希望交换的那个人是贺时年。
同时,她也承诺过,她希望自己成为贺时年权力结构上的一个结构件。
而眼前的夏禾,和曾经田幂的经历何其相像。
贺时年心头微软,夏禾的遭遇和诉求让他有些动容。
“你想去哪个单位?”
夏禾显然没有想好,道:“去哪里都行,就是不想在政府办了。”
“只要他在,只要他主持政府工作,那么只要我不答应他的要求,我不管工作再努力,再优秀,他也不可能提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