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沿着那条明灭不定的阴影路径狂奔,左臂的剧痛和麻木感像潮水般一浪浪袭来,苍白裂纹在每一次发力时都仿佛要彻底崩开。身后的哨塔方向传来持续的能量爆炸声,以及某种金属被撕裂、扭曲的刺耳尖啸——遗弃者最后的狂欢。)
路径并非直线,它诡异地扭曲、折叠,带着你穿过坍塌了一半的传送带走廊,绕过散发着恶臭的沉淀池,甚至直接从两栋几乎贴在一起的厂房缝隙中“挤”过去。这是“观星者”残留力量与你的混乱能量共同开辟的临时捷径,是秩序地图上一条叛逆的褶皱。
周围的景象越来越诡异。空气变得更加粘稠,带着甜腻的腐坏气息和强烈的臭氧味。厂房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不规则的、类似生物组织增生的暗红色锈斑,那些锈斑还在缓慢地脉动,像有生命一样。一些废弃的管道和阀门自行开合,发出叹息般的“嗤嗤”声。这是“摇篮”力量外泄的迹象,它正在把周围的一切都“同化”成自身巢穴的一部分。
路径的尽头,指向一座尤其庞大、外观如同巨兽头骨般的厂房。厂房原本的大门早已被层层叠叠、仿佛血肉与金属融合而成的暗红色增生组织封死,只留下一个不起眼的、靠近地面的破损通风管道口。路径的光在这里变得极其微弱,摇曳不定。
你脑海里那个坐标的灼烧感达到了顶点,左臂接口的嗡鸣几乎要刺穿耳膜。就是这里了,“摇篮”的入口之一。
你趴在通风管道口,往里窥视。管道内部布满了滑腻的、散发着微光的粘液,墙壁上伸出无数细小的、半透明的触须,正缓缓摆动。管道的深处,传来一种低沉、缓慢、如同巨大心脏搏动般的“咚……咚……”声,每一下都似乎敲在你的胸口,让你自己的心跳也跟着紊乱。
路径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你靠在冰冷滑腻的管道口外壁,剧烈喘息。左臂的状况糟透了,苍白裂纹已经蔓延到了上臂,每一次心跳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更糟的是,你能感觉到,这条手臂的“饥饿感”在增强,它本能地想要吞噬周围那些被“摇篮”力量污染的物质来修复自身——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你摸出那个一块钱的塑料打火机,打了几下才燃起一朵微弱的火苗,凑近管道口照了照。火光下,那些粘液和触须显得更加恶心。
冲进去?这条管道不知道有多长,中途会不会被那些触须缠住?或者直接触发警报?
或者……再试试这倒霉胳膊的新功能?既然它能“排斥”空间,能不能……“压缩”或者“固定”一小段路径?
你咬咬牙,将左臂小心翼翼地从管道口伸了进去。暗紫色接口缓缓旋转,你集中精神,试图捕捉前方一小段管道内的“规则结构”。这一次,目标不是攻击或防御,而是“稳定”——将那一小段区域内所有蠕动的触须、流动的粘液,包括空间本身,暂时“冻结”在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为你争取一条快速通过的通道。
这比单纯的排斥更加精细,也更加费力。
左臂的裂纹瞬间爆发出炽烈的白光!剧痛让你眼前发黑!你能感觉到手臂内部的力量在疯狂抽取你的精力,甚至……抽取你的“时间感”。一阵短暂的眩晕袭来,仿佛有几分钟的生命被硬生生挤了出去。
但效果是显着的!
前方大约三米长的管道内部,所有的触须瞬间僵直,粘液停止了流动,连那心脏搏动声传来的震动都似乎被隔绝了。这片区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玻璃般的凝固感。
“有效!”你心中一喜,也顾不上代价了,趁着这短暂的“稳定”窗口,像条泥鳅一样迅速钻了进去!
身体滑过凝固的粘液和僵直的触须,那感觉就像穿过一片冰冷的果冻。三米距离转瞬即过。
就在你即将冲出这片“稳定区”的刹那——
啪!
左臂传来一声轻微的、仿佛瓷器开裂的脆响!一段大约指甲盖大小的、苍白色的碎片,从你小臂的裂纹处崩飞了出去,在触碰到管壁粘液的瞬间,就化作了飞灰!
同时,那种被“注视”的感觉猛地增强了十倍!不再是弥漫的,而是精准地、带着贪婪和恶意的,锁定了你!
你冲出了“稳定区”,扑进了管道更深处的黑暗。身后的“稳定”效果消失,触须和粘液立刻恢复了活动,甚至更加狂暴,但暂时没有追来。刚才那一下,似乎触动了什么。
你瘫在滑腻的管道里,心脏狂跳,右手死死捂住左臂上那个崩裂后留下的小坑。坑里没有流血,只有一种空洞的、灰白色的质感,仿佛那里的“存在”被永久挖走了一块。
脑海里的坐标依旧灼热,但除此之外,一种新的、更加冰冷清晰的“地图”信息,伴随着左臂刚才的剧烈消耗和崩碎,被硬生生“挤”进了你的意识——那是这座“摇篮”内部极其有限的结构碎片,以及一个更加精确的、指向地底深处那个绝对黑暗“点”(枢纽)的路径!这条路径,避开了最核心的“巨茧”腔室,沿着一条废弃的检修通道和古老的排污管道系统蜿蜒向下。
代价高昂,但情报珍贵。
你缓了几口气,挣扎着爬起来。前方管道出现了分叉,根据新获得的地图碎片,你应该向左。
(你回头望了一眼来路,黑暗蠕动着,仿佛有无数眼睛在眨动。没有退路了。)
你啐掉嘴里的铁锈和血腥味,拖着几乎要报废的左臂,朝着地图指引的、通往更深黑暗的检修通道爬去。
摇篮深处,那心脏搏动的声音,似乎因为你的侵入,而加快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