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在意识里敲响,像丧钟。头顶的轰鸣和震动越来越近,金属被暴力撕裂的尖叫隐约传来。下方,那团规则的“结”在暗紫色光束连接下,旋转加速,散发出越来越强的“空无”引力,竖井内壁的纹路明灭如同垂死星辰。)
你右手指尖深深掐进左臂上臂——那里是相对“完整”的暗灰色区域,也是林薇星光余烬最后的栖身之地。冰冷、灼热、麻木、刺痛,还有一丝微弱却顽固的暖意,多种感觉混杂在一起,顺着指尖传来。
“对不起了,林老师,”你咬着后槽牙,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再借我点光……照亮这狗日的深渊。”
你不再试图切断连接,反而将所有残存的精神,狠狠“压”向左臂深处那点星光余烬!不是温和的引导,是粗暴的、近乎掠夺的“点燃”!
嗡——!
左臂内部,那点洁白星光骤然爆发出远超其体积的炽烈光芒!它抗拒着你的粗暴,却又本能地遵循着“校正”与“净化”的本质。光芒不是向外扩散,而是沿着左臂内部那些混乱的力量脉络逆向冲刷,狠狠撞向手腕处与“枢纽”连接的暗紫色光束节点,也撞向手臂表面不断侵蚀的苍白裂纹!
“呃啊——!”
你痛得眼前发黑,仿佛整条手臂被扔进了锻炉和冰窟之间反复蹂躏。暗紫色光束剧烈抖动,与下方“枢纽”的连接变得不稳定。那团旋转的规则之“结”猛地一滞!
与此同时,光芒也暂时遏制了苍白裂纹的蔓延,甚至让一小片区域恢复了纯净的暗灰色。
就是现在!
你趁着星光余烬爆发带来的、对自身力量短暂的“净化”与“掌控”窗口,右腿猛地向后一蹬,整个人向竖井下方跃去!但不是自由落体,而是将左臂当成钩索,用意念强行“拉扯”那道连接着“枢纽”的暗紫色光束!
概念:下坠即上升。路径:被“校正”的混乱。
暗紫色光束在你疯狂的意志和星光余烬的加持下,没有断裂,反而像橡皮筋一样被你拉长!光束的另一端,深深“锚定”在下方那团规则之“结”上。你下坠的力量,通过这道光束,变成了对“枢纽”封印结构的某种……“牵引”和“扰动”!
下方,那团规则的“结”旋转方向突然逆转!竖井内壁所有纹路瞬间亮到极致,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玻璃碎裂的尖鸣!整个竖井空间开始扭曲、拉伸,光线怪异地折叠!
头顶,巨大的爆炸声和刺目的苍白光焰终于冲破了层层阻隔,从上方的检修门入口处喷涌而入!几个格外高大、装甲上流动着苍白数据洪流的狰狞身影,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出现在竖井顶端,它们冰冷的视线瞬间锁定了正在下坠\/上升的你。
但已经晚了。
被你以自身为“锤”、以星光为“楔”、以混乱连接为“链”粗暴干扰的“枢纽”封印,在这一刻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轻微得如同气泡破裂的“噗”。
以那团规则之“结”为中心,一个绝对黑暗、绝对寂静、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被吞噬的“点”急剧扩张,瞬间充斥了整个竖井下半部分,并且向上蔓延!
这不是物质层面的破坏。这是一种“规则层面”的抹除和覆盖。苍白数据洪流、狰狞的装甲、冰冷的杀意,在触碰到这扩张的黑暗寂静时,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悄无声息地消散了。没有残骸,没有声音,连它们曾经存在的“信息”都在被快速吞噬。
而你,正处于这吞噬的边缘!
暗紫色光束在黑暗寂静蔓延而至的瞬间,如同被烫到的毒蛇,猛地缩回你的左臂接口!连接中断!
下坠的力量还在,你直直落向那片扩张的、连光都无法逃逸的黑暗!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你即将被黑暗寂静吞噬的最后一刹那——
你那条刚刚被星光余烬冲刷过的左臂,手腕处的暗紫色接口,突然自主地、疯狂地旋转起来!它不是对抗下方的黑暗,而是……在“记录”?或者说,“同步”?
一段破碎、冰冷、浩瀚的信息流,顺着刚才中断连接的“回响”,强行冲入你的意识:
【概念收容失效…饥饿释放…锚点…混乱…符合‘终末共鸣’最低阈值…】
【执行备用协议…‘观测者之殇’…清理程序…已触发…】
【‘枢纽’…饥饿体…将沿污染路径反向侵蚀…目标:摇篮核心…巨茧…】
【警告:接触将导致不可逆‘终末同化’…或…短暂‘规则真空’…】
信息戛然而止。
你也坠入了黑暗。
没有触底的感觉。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上下左右,甚至没有了“坠落”这个动作的感知。只有一片虚无。但你左臂的暗紫色接口,像黑暗宇宙中唯一一颗妖异的星辰,仍在缓缓旋转,散发微光。
你能感觉到,这片黑暗寂静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上“流淌”,沿着你刚才下来的路径,冲向“摇篮”的核心——那个搏动的巨茧。
“枢纽”这个被封印的“饥饿体”,被你这么一撬,脱缰了。它的目标,是那个正在孕育“新神”的巨茧。而“观测者之殇”的清理程序也被触发。
鹬蚌相争?
你悬浮(如果这感觉能叫悬浮)在这片规则的“真空”里,左臂的苍白裂纹在绝对的寂静中停止了侵蚀,甚至微微收缩。这里,似乎连“秩序”和“混乱”的规则都暂时“缺席”了。
(你试着动了动手指。能感觉到动作,却看不到,也听不到声音。只有左臂接口那一点微光,证明你还“存在”。)
“嘿,”你试图发出声音,却连自己都听不到,“这下……真他妈清净了。”
接下来怎么办?在这片“规则真空”里等死?还是……试着利用这短暂的、一切规则都“不存在”的窗口,做点什么?比如,看看能不能“修复”一下自己这条快散架的胳膊?或者,感应一下老猫、断剑,或者……林薇那几乎熄灭的星光?
寂静,无边的寂静。
只有左臂接口,如同心跳般,稳定地旋转着,散发着微光,连接着……虚无,以及虚无之外,那场即将到来的、规则层面的恐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