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把那块烧焦的布片塞进裤兜，拍了两下确认没丢。晚风一吹，他打了个嗝，嘴里还残留着辣条的余味。刚想抬脚往回走，手腕上的铁疙瘩突然“嗡”地一震。
绿屏闪了三下：【残魂补全度100%】。
“啥玩意儿？”江么低头瞅了一眼，“你这破系统又抽啥风？上回说升级结果给我整出个反物质糖豆，齁甜。”
话音未落，机甲表面“咔”地裂开一道缝，银光冲天而起。江么往后跳半步，差点被绊倒。
一道身影缓缓落下。
银甲贴身，长发飘动，眼睛泛着蓝光。她站在那儿，不像以前那样半透明晃荡，而是稳稳当当，像块铁铸的碑。
江么眨眨眼，又揉了揉。
“妘烬？”
女人抬起手，指尖点在他脑门上：“笨蛋，看不出来我回来了？”
江么愣住。这手指头……是热的？
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胳膊，硬的，有温度，还能感觉到肌肉的紧实。不是幻觉。
“你……这回真能站地上了？”他缩回手，干笑两声，“不会待会儿突然散架吧？我可不想给你收尸。”
妘烬收回手，扫他一眼：“你要拆的山还不够多？现在倒怕我塌了？”
江么挠头：“我不是怕你塌，我是怕你太能打，回头把我给收拾了。”
妘烬没接话，目光忽然一冷，左手猛地拽住他后衣领，用力一扯。
江么整个人被拉得踉跄后退。就在这时，脚下地面“砰”地炸开一个小坑，一块黑斑嵌进石缝里。一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针插在中间，尾部泛着绿光。
江么低头一看，脸色变了：“毒针？这玩意儿怎么哪儿都有？”
妘烬已经往前一步，挡在他前面。她抬手一抓，那根针瞬间熔成一滴铁水，随风飘散。
远处树梢晃了一下，一道黑影迅速后撤，动作仓促，连气息都没藏好。
“暗影盟的人。”江么眯眼，“专门挑这时候动手，真是会选时间。”
妘烬没回头：“从你捡到那块布片开始，我就察觉了。”
“那你咋不说？”江么皱眉，“早说一声我能躲啊。”
“说了你会停吗？”妘烬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听过劝？”
江么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他知道她说得对。要是真让他停下，他肯定不干。线索刚冒头，敌人就动手，说明这布片有问题，而且问题不小。
妘烬盯着那片被熔毁的针渣，声音冷下来：“他们想杀你，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我一直活得好好的。”江么咧嘴一笑，“还不是有你在？”
妘烬沉默几秒，才开口：“我不是一直都在。”
“但现在你能站这儿了。”江么看着她，“以后是不是能天天出来遛弯？要不要我给你在后山盖个房？写个牌子——‘战神休息区，闲人免进’？”
妘烬瞥他一眼：“你以为我是宠物？”
“哪敢啊。”江么摆手，“你是大 boss，我是小弟，行了吧？以后我干啥坏事都报你名号，就说‘这是我姐罩的’。”
妘烬嘴角微动，像是想笑，但马上压住了。
她抬手一挥，机甲自动收回腕部，变回那块生锈铁疙瘩的模样。
“别忘了明天扫台阶。”她说完就要消散。
江么赶紧问：“等等，你现在能实体化多久？有没有限制？耗不耗能量？需不需要充电？”
妘烬顿了一下：“暂时只能维持两个时辰。超过时间会自动回归系统休眠。”
“那还挺麻烦。”江么摸着下巴，“要不我给你整个外接电池？用废铁焊一个？”
“你先把自己管好。”妘烬淡淡道，“明日扫不完三千级，系统照样锁功能。”
江么翻白眼：“合着你现在不光是外挂，还兼职监工？哪有战神给人当保洁队长的？”
妘烬的身影已经开始变淡。
“下次再被人偷袭。”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我不救了。”
江么盯着她消失的地方，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向山坡。
他没回屋，而是爬上一棵老树，坐在树杈上，从兜里掏出那块布片，翻来覆去地看。
断裂的钥匙图案，血写的字——北坡矿洞，第三层，钥匙在她手里。
“她是谁？”江么嘀咕，“难道还有个女boSS藏着？”
他把布片捏成一团，又展开，对着月光照了照。
背面的血字已经有些模糊，但还能看清。
突然，他想起什么，扭头看向腕上的铁疙瘩。
“喂，铁疙瘩，你听见没？刚才妘烬说从我捡到布片就开始警觉了。你有没有记录那段数据？”
绿屏闪了两下：【有。已存档。】
“拿出来看看。”
【不行。权限不足。】
“啥？你啥时候学会卡我权限了？”
【系统升级后新增安全协议。宿主需完成三次高危任务或收集五件核心碎片，方可解锁高级日志。】
江么骂了一句：“耍我呢？刚才还说补全度100%，结果关键东西不给我看？”
【谁让你拿三个空瓶就想换量子护盾？做梦呢！】
江么差点从树上摔下来：“你还记得那事儿？都半年前了！”
【我记得你每笔烂账。】
江么懒得理它，重新看向边境方向。
夜色沉沉，山林安静。可他知道，这种安静撑不了多久。
刚才那一针，不是试探，是杀招。对方认准了他必须死。
而妘烬能及时反应，说明她一直在盯着他，哪怕没现身。
“你说她为啥非得护我？”江么低声问，“我又不是她亲儿子。”
【你猜。】
“少废话。”江么瞪它一眼，“你们俩一个比一个神秘。一个不肯说过去，一个整天装高冷。”
【她要是真高冷，刚才就不会替你挡针。】
江么没说话。
其实他心里清楚。妘烬可以不管他，但她每次都出现。哪怕魂体不稳定，哪怕要燃烧本源，她也从来没真的离开过。
这不是任务，也不是系统设定。
这是选择。
他摸了摸后颈，那里还留着上次战斗的伤疤。当时他快撑不住，是妘烬强行凝形，替他扛下一击。那一晚，她整整三天没再出现。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走上这条路？”江么望着夜空，“所以才一直跟着？”
绿屏闪了闪：【她第一次苏醒时，说的第一句话是——‘这孩子，和当年一样倔’。】
江么一怔：“当年？哪年？”
【数据加密。】
“又是加密！”江么气笑了，“你们上古文明是不是都喜欢玩这套？话说一半，剩下全靠猜？”
【建议你先把台阶扫完。不然明天清虚长老找你麻烦。】
江么哼了一声：“他现在见我都绕着走，生怕我又整出啥新花样。”
他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江么立刻收声，缩了缩身子。
几个玄灵宗弟子打着火把走过，边走边聊。
“听说没？风无痕被抓了，关进地牢了。”
“活该！勾结外敌，败坏宗门名声。”
“可我觉得奇怪，江么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他一个废物，以前连测力柱都炸不了。”
“你傻啊？他那叫废物？那天反物质手雷一炸，半片山都没了！”
“可他到底用的啥手段？总不能真是废铁变法宝吧？”
“谁知道呢……反正我现在见他都绕路走，太邪门。”
脚步声渐远。
江么趴在树上，听着这些话，没笑，也没动。
过了好久，他才轻声说：“我不是废物。”
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铁疙瘩，又望向刚才妘烬出现的位置。
“她信我。”他说，“所以我也得信自己。”
他把布片重新收好，盘腿坐在树杈上，闭上眼。
夜风吹过，树叶沙沙响。
腕间的机甲安静蛰伏，像一块普通的废铁。
而在它深处，一抹银光微微闪烁，仿佛有人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江么忽然睁开眼，低声问：“你还在线吗？”
没有回答。
但他知道她在。
就像他知道，明天的台阶，他会扫完。
三千级而已。
他又不是没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