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仲老于军旅,见西岐避战,也不急躁。
他下令大军将西岐城团团围住,深挖壕沟,广设鹿角,营寨相连,彻底切断西岐与外界的陆路联系与粮草补给。
同时派遣游骑,清扫周边,防备诸侯援军。
“姜子牙,你想耗?老夫便陪你耗!”
闻仲稳坐中军帐,“西岐存粮有限,看你能坚持到几时!待你粮尽援绝,军心涣散之日,便是城破之时!”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两军对垒,已僵持了两个月之久。
西岐城内,粮草日渐消耗,尽管姬发与姜子牙竭力调度,实行配给,但坐吃山空,压力与日俱增。
军民之中,开始出现焦躁与不安的情绪。而城外商军大营,却稳如泰山,闻仲每日巡营,士气高昂。
这一日,姜子牙拖着未愈的伤体,再次登上城墙,望向城外连绵的商军营寨和那面飘扬的“闻”字大旗,眉头深锁。
两个月了……援军何在?
破敌之策何来?
难道西岐崛起之势,真要断送在这位老太师手中?
西岐城内,粮仓日空,人心浮动。
尽管姬发与姜子牙竭力安抚,实行严格配给,但坐困孤城两月有余,外无援军,内乏粮秣,焦躁与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军民之间悄然蔓延。
街头巷尾,开始出现窃窃私语,甚至有小规模骚动。
城外商军大营却稳如泰山,闻仲每日巡营,操练兵马,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困死西岐。
姜子牙肩伤未愈,面色更显苍白。
他深知,若无外援,西岐最多再撑半月,必生内乱。
这日,他强撑病体,来到后院,轻抚四不像脖颈,低语道:“瑞兽,西岐危矣。烦请你速回昆仑山玉虚宫,面见师尊或诸位师兄,禀明此地困境,尤其……急需粮草!”
四不像通灵,闻言长嘶一声,用头蹭了蹭姜子牙手心,随即四蹄腾起祥云,化作一道流光,冲破商军不算严密的空中封锁,直往昆仑方向疾驰而去。
一日一夜,焦灼等待。
第二日傍晚,四不像的身影便再次出现在西岐城上空,悄然落下。
姜子牙急忙迎上,只见四不像背上并无粮袋,却系着一块巴掌大小、以金线绣着云纹的红绸。
姜子牙取下红绸展开,上面以清峻飘逸的笔迹写道:
“子牙师弟台鉴:求救函已呈师尊座前。粮草之事,师尊已有安排,正在筹措,明日即可差遣杨戬送往西岐。杨戬乃为兄首徒,修行八九玄功,神通变化,堪当大用。今后便留于周营,听候师弟调遣,助你破敌。师兄玉鼎真人手书。”
“杨戬……八九玄功……”姜子牙心中稍定。
玉鼎师兄亲自安排,且派来的是其门下大弟子,想必不凡。
只是这“明日送粮”……如何送来?
又能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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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旭日初升。
西岐城外,商军巡逻队刚刚换岗,忽见远处官道上,一人缓步而来。
此人身材颀长挺拔,身着亮银鱼鳞软甲,外罩素白绣银纹的战袍,头戴束发银冠,面如冠玉,鼻梁高挺,唇线清晰。
最引人注目的是其额间一道淡金色的竖痕,紧闭时宛如装饰,偶尔开合间却有神光流转,平添几分神秘与威严。
他步伐沉稳,看似不快,但几步之间已掠过数丈距离,转眼便到了周军哨卡之前。
“来者何人?”哨兵紧张地举起长矛。
银袍将领停下脚步,声音清越平静:“贫道杨戬,奉师命前来西岐,助姜师叔破敌。烦请通报。”
很快,消息传到丞相府。
姜子牙闻听“杨戬”二字,知是粮草到了,心中虽疑如何运送,仍是精神一振,亲自率众出营相迎。
营门外,姜子牙与杨戬相见。
杨戬虽年轻,气度却沉凝如山。
见到姜子牙,先行道家稽首礼,随即又按军中规矩抱拳:“弟子杨戬,奉家师玉鼎真人之命,前来拜见师叔,听候差遣。”
姜子牙见他风采不凡,暗自点头,玉鼎师兄果然调教得好弟子。
他急于知道粮草之事,寒暄两句便问道:“杨戬师侄,远来辛苦。不知……玉鼎师兄所言粮草,现在何处?如何运抵?”
杨戬神色不变,从容答道:“回师叔,粮草弟子已随身带来。”
“随身带来?”
姜子牙一怔,上下打量杨戬。
只见他除了一身轻甲战袍,腰间佩一口连鞘长剑,身无长物,哪有什么粮车辎重?
不仅姜子牙,身后跟出来的武王姬发、南宫适、金吒、哪吒等众将,也都面露疑惑。
杨戬不再多言,伸手入怀,竟真的取出一样东西——那是一个看似寻常的粗陶大碗,碗中盛着大半碗晶莹洁白、颗粒饱满的大米。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南宫适性格直率,最先忍不住,指着那碗米,瞪大眼睛,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杨……杨将军!你说粮草随身带来,就……就这么一碗米?这……这够谁吃的?塞牙缝都不够!末将饭量大,这一碗还不够我一顿嚼用!”
众人虽未如南宫适般直说,但脸上神色分明透着相同的想法:开什么玩笑?西岐军民数十万,每日耗粮如山,这一碗米,杯水车薪!
杨戬却仿佛没看到众人怪异的神色,依旧平静道:“南宫将军说笑了。家师吩咐过,此碗中之米,供西岐全军民众食用,一年……也吃不完。”
“一年都吃不完?”
南宫适差点跳起来,“吹牛!这碗米倒出来也就一小堆,煮成饭还不够我一个人吃一天!杨将军,莫不是弄错了?或者……路上遗失了?”
姜子牙心中亦是疑窦丛生,但他深知自己玉鼎师兄行事必有深意,杨戬看起来也非虚言之人。
他抬手止住还要争辩的南宫适,对杨戬道:“师侄既如此说,想必此米有玄机。不知该如何处置?”
杨戬将碗递上:“请师叔派人,将此碗置于粮仓之中即可。碗需正放,不可倾覆。”
姜子牙半信半疑,接过那看似平平无奇的陶碗,入手只觉微微温热,碗中米粒不过数百之数。
他唤来粮官,郑重吩咐道:“将此碗请至中央大仓,置于仓室正中,派专人看守,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