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周焱的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指尖的蓝火还在跳，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小太阳。
他没回家。
大楼外的街角有家便利店，门口摆着张铁皮桌，桌上扔着半包烟。周焱走过去，顺手拿起一支，叼在嘴上。他没打火机，只是把火苗往烟头一送。
火点着了。
他吸了一口，烟丝烧得通红，映亮了他的眼睛。
手机震了一下。
来电显示：车队王主管。
他接起来：“喂。”
“小周啊！”电话那头声音又尖又响，“你现在可真出名了！你女朋友不要你，你还跑去人家公司闹？张经理都打电话投诉了！说你骚扰员工，影响企业形象！”
周焱没说话。
他把烟从嘴里拿下来，看着烟灰一点点往下掉。
“所以呢？”他问。
“所以？”王主管冷笑，“奖金没了！这个月全勤奖泡汤！下不为例啊！你别以为开个出租就能随便往主播公司跑，人家是什么人？你是啥人？啊？开着破车还想泡网红？做梦去吧！”
周焱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影子。
风吹过来，烟头的火晃了一下。
他又吸了一口，把烟按在掌心碾灭。皮肤烫了一下，火光一闪，消失。
“我知道了。”他说完，挂了电话。
刚放下手机，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王主管穿着皱巴巴的西装下车，手里拎着个公文包，脸上全是怒气。
“周焱！”他冲过来一把抓住周焱胳膊，“你还在这儿抽烟？你知不知道你闯大祸了？张经理是谁？人家是传媒公司主管！你去人家地盘闹事，还敢当着那么多人面纠缠前女友？你脑子进水了？”
周焱甩开他的手。
“我没纠缠。”
“你还嘴硬？”王主管声音更大，“人家林薇现在可是百万粉丝的大主播！你算什么？一个烧伤出院的司机？一天跑十二小时车还欠着房租？你也配站她边上？”
旁边便利店的店员探头看了一眼，赶紧缩回去。
王主管越说越激动，伸手就去拽周焱的衣服领子，把他往传媒公司大堂门口推。
“大家快来看啊！”他喊，“这就是想睡主播的出租车司机！整天幻想着靠女人翻身！结果呢？人家看都不看他一眼！”
大堂前台几个年轻女孩停下工作，抬头看过来。
有人掏出手机偷偷拍照。
二楼走廊，张伟站在栏杆边，嘴角翘着，抱着手臂看热闹。
周焱被推到前台玻璃旁，后背贴着冷冰冰的墙面。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工牌——阳光出租·驾驶员。
五个字，歪了。
他忽然笑了。
右手慢慢伸进裤兜。
指尖的火苗窜了出来，贴着掌心烧。
王主管还在骂：“你这种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是谁？你能直播？你会剪辑？你会运营？你会带货？你连手机都换不起！你还想翻身？笑死人了！我看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老老实实开车拉活儿吧！别整天做白日梦！”
周焱抬起头，看着他。
“你说完了？”
“我没说完！”王主管指着他的脸，“你今天这事已经记入车队档案！以后评优、调岗、涨薪，全都免谈！你要是再敢去林薇公司晃悠，我就让你直接滚蛋！听清楚没有？”
话音刚落。
他右臂突然一烫。
“啊！”他猛地跳开，甩着手臂。
众人惊叫。
他西装袖口冒起了青烟，边缘焦黑一片，像是被火烧过。
“怎么回事？！”他瞪大眼，“谁放火？！”
所有人都往后退。
没人看见火是从哪里来的。
只有周焱站在原地，手还在裤兜里，眼神平静。
“我没有放火。”他说。
“不是你还能是谁？！”王主管指着周焱，脸都红了，“你是不是想烧我？你他妈有病吧？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周焱没回答。
他抬起手，把肩章一条条扯下来，扔在地上。
然后摘下工牌，用力摔在瓷砖上。
“啪”的一声。
“老子不干了。”
他转身就走。
脚步很稳。
身后传来王主管的咆哮：“你给我等着！我要把你拉进行业黑名单！你以后别想在这座城市开一天车！你完了！听见没有？你完了！”
周焱没回头。
他走出旋转门，阳光照在脸上，他却兴奋的跳起来，耳边响起一个旋律，“这是飞翔的感觉，这是自由的感觉……”。
不久后他停住，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掌心里躺着一小簇蓝火。
火苗不大，但烧得很稳。
【辞职触发隐藏奖励，火焰操控熟练度+10】
脑子里的声音响起。
熟练度进度条跳动：Lv.1 → Lv.2 进度 28%
他沿着人行道往前走，“要抓紧时间提升实力了”。
路上车来车往。
风吹过他的头发。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黑着。
没有新消息。
他知道林薇不会联系他。
他也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为了省油钱绕三公里不开空调的司机。
不再是那个被平台抽成压得喘不过气的打工人。
不再是那个在雨夜里拼命救人，醒来却只拿到三千块慰问金的周焱。
他走过一个公交站台。
站台上贴着一张直播平台广告，上面是个女主播，笑容灿烂，写着“加入我们，下一个顶流就是你”。
周焱盯着那张海报看了两秒。
然后抬手，指尖火苗轻轻一跃。
广告纸的右下角，开始冒烟。
火势很小，慢慢烧。
等路人发现时，那“顶流”两个字已经被烧成了黑边。
周焱已经走远。
他穿过十字路口，走进一条老街。
路边有个修车摊，老头正在焊铁皮。
电焊枪喷出长长的火花。
周焱停下脚步，看着那道白光。
他抬起手，掌心火苗忽然变长，颜色微微发白。
和电焊的火，几乎一样。
老头愣了一下，抬头看他：“小伙子，你这打火机挺猛啊。”
周焱没说话。
他收起火，继续往前走。
街尾拐角有家二手手机店。
橱窗里摆着几台直播用的环形灯和麦克风。
他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
掏出手机，翻出银行卡余额。
数字不多。
但他没皱眉。
他记得医院里第一次用火加热牛奶的样子。
记得桥洞下流浪狗吃热食时摇尾巴的样子。
记得补光灯闪动时那一道焦痕。
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开始变了。
他转身离开店铺，走向城中村的方向。
天色渐暗。
他走在巷子里，路灯一盏盏亮起来。
手插在裤兜里，指尖火苗忽明忽暗。
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
他走到一栋旧楼楼下，抬头看了眼三楼那扇窗户。
窗帘拉着。
他掏出钥匙，开始上楼。
楼梯间灯坏了。
他不用开灯。
掌心的火照亮了台阶。
一步，一步，往上走。
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他听见屋里传来猫叫。
门开了。
屋里堆着杂物，沙发上有个破抱枕，地上散落着外卖盒。
他走进去，反手关门。
把钥匙扔在茶几上。
坐下，点燃一支烟。
火苗从指尖跳到烟头。
他吸了一口，吐出一圈淡淡的烟。
然后拿起手机，打开相机，对准自己。
屏幕里的男人，眼睛亮得吓人。
他按下录制键。
“大家好，我是周焱。”
“今天，我正式宣布一件事。”
“我要做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