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宝赵支书兼队长,就是那眉头拧的可以夹飞虫的一个,他就在附近,也听到平夏刚刚说过的话,她会做饭洗衣服,她老姑也会做饭洗衣服。
赵虎宝毫不掩饰他的嫌弃,眼神有些像刀锋,刮了一层平月,又刮了一层平夏,最后扎在平小虎那里。
虎头虎脑的平小虎看着有些结实,也没能得到赵虎宝一个满意的眼神。
这挑剔的眼神接着又看过其他队员,十七岁是拔个头的年纪,郑银清脸面白白的,身形瘦瘦高高的,不像有力气的人,赵虎宝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最后一个男生韩喜胜,有些微微的发胖,赵虎宝也就多看了那么两眼。
接下来的清一色都是女生,沈眉、贺柔和徐娇,赵虎宝用眼尾余光扫过去,就收回眼神,连个正面的眼神都没有给她们。
他粗声大气里带着不悦,说话声又沉又重,仿佛在打炸雷:“先就这样吧,陈主任,那我先带他们回去,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陈星河不知有些忌惮他,还是过于尊重,赵虎宝一副大大咧咧的口吻,陈星河却是客客气气。
“赵支书,知青们一腔热血前来奉献青春,你......多多照顾一下他们。”
赵虎宝还是粗嗓门高声气:“奉献奉献的,当年抗联,我比你知道什么叫热血,什么叫奉献。”
陈星河送上笑脸:“那是,总之人交给你,以后你说了算。”
他说着,对着平月三人使眼色,像在暗示他们不要惹到赵虎宝。
平月对这样被低估的前往寻山屯不满意,这不是她想要的开局,她对着平夏道:“夏夏,还记得我们怎么商议的吗,你好好表现一下。”
平夏来了精神,只要不嫌她年纪小,把她退回去,让她怎么卖力气都可以。
把手中旗帜交到平月手里,平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就站在原地大声的朗读出来。
“尊敬的寻山屯乡亲们,我叫平夏,以前是一名光荣的少先队员,现在我是一名更加光荣的下乡知青。能来到寻山屯,是我、我老姑和我老叔一直期盼着的地方,我们愿意用热血书写新一代的青春,用实际行动讴歌新时代的辉煌。我们立志扎根寻山屯,和乡亲们一起努力,早日把寻山屯建设成经得起时代考验的新农村。”
说完,她昂着脑袋,对着廖行军、陈星河和赵虎宝三人,认真的敬了一个少先队礼。
赵虎宝愕然愣住,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决心,陈星河也是没有想过,也有着错愕,只有廖行军满面红光的喝了声彩,带头鼓起掌来。
廖行军没有想到平月三人还有这一手儿,但是他想到平夏的年纪太小,可能会让接收的地点不太满意。
赵虎宝的反应让廖行军也不舒服,他正在酝酿着说点什么的时候,平月三人现场反击,让廖行军的心里也跟着痛快了。
他就说平月很有能力吧,这小姑娘不声不响的写了表决心的东西,镇住了第一天的场面。
郑银清等人也跟着鼓掌,远处的锣鼓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敲打的更加起劲,也仿佛助长了光彩。
赵虎宝定了定神,神情里的不悦消失了一部分,一面点头也一面抬手鼓掌,在掌声就要消失的时候,他沉声的道:“我听见了,那我也代表寻山屯表个态,欢迎城里来的娃娃们,早些年我们打鬼子的时候,说过有那么一天不打仗了,就让娃娃们安安心心的读书。如今你们书也不读了,来到我们这苦地方,我们肯定表示欢迎。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同我说,我能帮你们解决的就帮你们解决,决不耽误。我不能帮你们解决的,就带着你们上公社,找陈主任来解决。我就说这两句,有话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带着你们回去,还有两百多里路要赶呢。”
“两百多里路?”平夏吐舌头。
“两百多里路?”平小虎失声。
两个人都开始怀疑自己晚上住在哪里。
只有平月从今日提醒里提前知道,她轻轻的笑了笑,坦然的说着:“那得赶快走才行,否则今晚还不知道住在哪里。”
赵虎宝大手一挥:“保证让你们今晚睡在屯里的热炕上面,屋子早几天就收拾出来,都是现成的。”
平月拉一把平夏,又看一眼平小虎,示意两人跟着自己一起,对着廖行军和陈星河道别,又和队员们道别,郑重的强调郑银清安顿下来就去看他们,郑银清答应下来。
“走了,以后有空再聚。”
平月和平夏分别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行李,三个人除去各有一个斜挎包,另外共计六个棉被卷的大行李。
平小虎背上一个,两个手臂穿过行李捆带,在胸前挂了一个,两手又各拎起一个,只把两个给平月和平夏抱着。
赵虎宝眯着眼睛,终于有些满意的神色出来:“你背得动吗?”
平小虎的回答是大步往前,走给他看。
赵虎宝乐了:“你还有些力气啊,不过你走错了,我们不出车站,往这边走。”
平月知道他要带着三个人去坐小火车,平夏和平小虎也跟了上来。
赵虎宝带头跳下站台,从铁轨上面穿过去,走上十几步,回身又看看平小虎,帮着他扛了一个行李,另一只手拎上一个,平小虎这下子轻松的多,一个人只背一个行李拎一个行李,走的大步流星。
他们不时的经过停驻的车厢,还有两个火车头,平月三人都好奇的打量着。
前面有一个小火车,火车头上方冒着黑烟,有人站在车门那里往外招呼着:“虎宝哥,接到了吗?”
“接了三个娃娃,我们上车你就赶紧走啊。”
赵虎宝回着话,平月不会觉得奇怪,平夏和平小虎齐齐的乐了。
“虎宝叔,我们坐火车回去是吗?”这是平小虎。
“虎宝爷,你这个火车一小时能跑多远,今天晚上真的有地方睡啊?”这是平夏。
赵虎宝狠狠的吃了一惊,重新打量着平夏:“好家伙,你这一句话就把我辈分给干上去了,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么大的福气,能有你这么大的大孙女儿。”
平夏嘴甜,性格活泼,她和老姑老叔一起出门,辈分就没法升上去,往往一开口就把别人吓上一跳。
廖行军是这样,赵虎宝也是这样,都是大吃一惊,原来他们可以有这么高的辈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