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将他们拖住，你怎么想了这么个办法？”压根不用苏渐解释，苏楚陌就知道唐大人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压根儿没有指责苏渐的意思。
不料苏渐眼中的笑意淡了些，无奈道：“非是下官一手安排，下官原本确实是想着让唐大人帮忙演戏，可还没开始，唐大人就昏迷不醒了，大夫看过之后确实束手无策，那话是下官为了稳住其他几位大人才让大夫说的，大夫确实没法子。”
“其他大夫都看过了？”苏楚陌没料到还有这么个意外，对唐大人还是有几分关心的，毕竟一开始是他先将唐大人写在了名单上。
“都看过了，只是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大人出来醒不来之外也没别人问题，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下官方才还叫大夫用针扎了他，也不见有反应。”苏渐将详细情况跟苏楚陌说了，想着苏楚陌见多识广，李昭烟又是白远的的徒弟，兴许他能知道些什么。
苏楚陌站着没动，脑海中思绪翻飞，最终定格，“我先随你去看唐大人，霄儿去将你娘亲收拾的药箱拿来，里面应该有能用到的药。”
那些药都是李昭烟亲自收拾的，当时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只是苏楚陌没怎么记，好在药瓶上都写了用法，应当有唐大人能用上的。
一听是李昭烟收拾的药箱，苏渐吊着的心瞬间放下了一半，带着苏楚陌往后院去。
殷城另一端，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眼冒精光，直直地盯着巡抚府的方向，一看便是想到了什么，嘴唇不停地蠕动，说着些根本没人会注意到的话。
“呔，你这老乞丐在这儿挡什么路？”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了这人的自言自语，他面色骤然一变，却又很快做出胆怯的样子，退到了一边。
因为老乞丐刚才说话的声音就很小，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出声，所以迎面过来的人见他不开口，还以为看他看不起自己，抬脚就要往他身上踹。
“你一个老乞丐嚣张什么，还想不想活了？”
“住手！”
侧边一人仓促间将手边的石头扔过来，指尖大小一块儿石头，却顷刻间让动手的人没了力气，浑身发软地倒在了老乞丐面前。
老乞丐被这动静吓得连连后退，脚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短暂的混乱并没有引来太多关注，他们这儿是这个荒凉的城镇里最荒凉的地方，别说只是这样的闹剧，就是哪天真的死了人，只怕其他人不把他的肉吃了都是好的。
“老先生，您没事吧？”出手相助的年轻人上前将老乞丐扶了起来，试探着问道：“我看您方才念念有词时手上的动作很像我师门不外传的手诀，想问问您的来处。”
老乞丐一味地摇头，指着自己的喉咙，表示自己不会说话。
年轻人却没有就此放弃，手上加了力气，强硬地将老乞丐扶了起来，“那您会写字吗，我找个地方，给您找些纸笔用。”
老乞丐仍是摇头，想将自己的手臂从年轻人手上拽出来，不想跟他有接触，奈何年轻人看着白白净净，力气却大得很，怎么也挣不开。
“我无意为难您，只是我想知道的事情您得告诉我，否则今儿我是不能让您走了。”年轻人看出老乞丐的抗拒，面上看着客气，话里话外却尽是威胁。
老乞丐挣扎的动作顿住，看出这人不是在说笑了，低下头不去看他，好像这样就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年轻人带着老乞丐往巷子深处去，这儿的其他人都见怪不怪，甚至因为年轻人的态度而诧异，他实在太温和了，他们平日见了这样的人都非打即骂。
能在这里，谁会有顺心的日子，不愿意拿自己来发泄，那就只能是路上随意遇见的老乞丐咯，难不成指望他们有同情心？
另一边，苏楚陌已经在路上跟苏渐说了他这一趟的发现，两人相顾无言。
半响，苏渐迟疑道：“那您就先不急着走了吧，这东西原只蛮荒有，咱们少不得要跟他们交涉，您不在的话……”
“无妨。”苏楚陌回来的一路上自然考虑到了这一点，“我回去时回带上一些挖出来的石头，若要找蛮荒，将石头给他们就是，我这两日心中不安宁，总觉得要出事儿了。”
这种直觉一类的事情苏渐不好说什么，况且他自己也觉得苏楚陌这样的人的直觉是很准的，万一真的因为这边而让京城出了事，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不多时，云霄便拎着药箱过来，苏楚陌一一将药取出来看了，最后拿了一只血色的瓷瓶在手上。
这些瓶子都是李昭烟专门找人做的，一只瓶子只一两个，药完了再往里续，这血色的瓶子里是验蛊的，一个人身体里有什么蛊虫，心口处刺破，上头撒了药粉即可。
没跟苏渐说这药有什么用，苏楚陌让他帮着解了唐大人的衣裳，用药箱里李昭烟顺手带进去的银针在唐大人心口一刺，随即将药撒上去。
便是在几人的注视下，唐大人心口渐渐隆起一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小包，一点一点往被刺破的地方移过去。
“这……这是什么？”苏渐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想惊呼出声，又恐惊动了这不知名的东西，只好看向苏楚陌，小声问道。
确定了唐大人是因为什么原因昏睡，苏楚陌却并没有放松，具他所知，唐大人连仇家都没有，那么是谁要给唐大人下蛊？
心中不安，苏楚陌目光落在苏渐身上，似乎在想什么。
苏渐却误会了，以为苏楚陌是在怀疑他，慌忙为自己辩解，“王爷，下官连这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断然不可能是害唐大人的凶手，您务必要相信下官啊。”
“将你衣裳解开。”没直说信还是不信，苏楚陌看向手中还剩许多的药和银针，又看向苏渐。
半点没犹豫地将衣裳解开，为证清白，苏渐自己接过苏楚陌手上的针，在跟唐大人差不多的位置给自己也扎了一下，随后撒上药粉。
“王爷，您看见了吧，下官——”
注视了半响，苏渐松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却见苏楚陌脸色变了，阴沉得有些骇人，再低头，自己身上竟也有了跟唐大人一样的东西。
呼出一口气，苏楚陌抬手按了按眉心，“你们都被人下了蛊，虽不知为何只有唐大人出了事，但你还是先仔细想想这蛊是什么时候种下的。”
苏渐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下蛊，整个人怔愣着不知所措，至于苏楚陌的话更是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怎么可能呢，我又没有跟谁过不去，害我做什么呢，我……”低声说着，苏渐像是在问谁，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全然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苏楚陌也不好再问，便想着等他接受这件事情之后再问，让云霄收拾了药箱带走。
晨起，正该是看日出的时候，天边却黑沉沉的，一点光亮也不见，时不时还有冷风吹过来，叫人越发不想出门。
苏渐第三次迈出房门，又缩回屋子里，“晚些再去找王爷吧，我看王爷知道之后也不怎么着急的样子，兴许不严重呢。”
陈三娘子在后面一把将他推了出来，骂道：“你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做什么，王爷还没说没办法呢，你当中个蛊就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还连王爷话都不回，瞧给你能耐的。”
这么大的事情，苏渐压根儿就没觉得自己瞒着陈三娘子有什么用，昨儿反应过来之后苏楚陌已经不见了，他自己第一时间回来将事情告诉了陈三娘子。
被这么一说，苏渐面子上也确实有些过不去，咬咬牙说：“行，那我这就去了，万一要是，要是王爷说这问题不好解决的话，大不了咱们回京城去求王妃，反正王爷是个门外汉，他知道什么。”
没想到这时候了苏渐还要说笑，陈三娘子因着这话轻笑了下，却在苏渐转身之后也马上转过了身，眼眶红了一圈儿。
遇上这样是事，他们两个有一个慌着就行了，另一个怕与不怕都好，就不必表现出来了。
陈三娘子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之后，苏渐也抬手按了按眼角，真是的，他分明看见夫人眼角泛红了，还自以为装得很好。
苏楚陌看起来等候多时了，苏渐刚到门口，甚至没来得及让门口的人通传，苏楚陌就开了口，“是苏大人吧，直接进。”
没问苏楚陌怎么知道来的是自己，苏渐忖度着该怎么开口，未果之后硬着头皮进来，“王爷，昨儿是下官没规矩了，您见谅。”
将苏渐眼中的红血丝看得清清楚楚，知他一夜未眠，苏楚陌也没心思跟他卖关子，直接道：“问题不大，只是王妃如今过不来，你得跟我回去一趟，唐大人也是，我将你们都带回去，这边的事情先交给祝大人他们，有霄儿在这边盯着，等你们好了再回来就是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