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办公园区，许星陈找到了一幢三层独栋商办楼。
大门紧闭着，也没有明显的战队标志。于是她给十涧发了条消息：我到了。
过了半分钟，大门被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位高个子男生。他脸庞有着锋利的线条，一双桃花眼也因为他冷静的神情显得多了几分凌厉，看起来有些疏离感。
看到了许星陈，他脚步一顿，眉间微微簇起，似乎很是疑惑。
“你好！”许星陈晃晃手机，走上前去，“我是假面。”
男生的瞳孔瞬间放大：“你是女生？”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冽如冬日里的雪松，但又冷静稳重，给人很可靠的感觉。
许星陈咧嘴笑了笑：“是呀，记得帮我保密！”
男生点点头，收起了最初的惊讶后，没有半点鄙视或轻蔑：“你好，我是祁砚，游戏id是十涧。”
“祁砚……”许星陈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笔砚的砚吗，你的id是名字拆字后，石和见的谐音啊？”
祁砚微微挑眉：“是的。”
许星陈露出了两个酒窝：“我叫许星陈。以前的id应该不会再用了，会新注册个账号。”
“先进来吧，我说一下战队的情况。”祁砚帮她拉开了门，“战队是我朋友爷爷给他的18岁生日礼物，后面会安排秘书来打理。所以待遇方面肯定不会少，可以具体再谈，也包吃包住。至于其他队员，目前还在寻找，你有什么建议可以提出来一起讨论。”
许星陈惊讶地问：“你朋友是凌氏小少爷？”
凌氏当家给他小孙子搞了个电竞战队，前段时间还上过新闻来着。
祁砚点点头，似乎也颇有些无奈：“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少爷，叫凌佳航。”
许星陈歪歪脑袋：“那你是？”
“一个普通大学生。”祁砚语气平缓，没有一丝波动。
许星陈也没深究，她能感受到对方的诚意和尊重。
祁砚带着她参观。一楼进门处是客厅，不像是商办场所，倒有一种家的氛围，后面还划出了一块面积不小的厨房和餐厅区域。
二楼隔成了一个个小间，就是大家的宿舍了，家具电器也一应俱全。想来凌氏在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不会委屈自家宝贝孙子，队员们也跟着沾光了。
三楼两侧分别有一个训练室和一个战术分析室，都可以容纳十余人。训练室的布局有点像网吧，每个座位配备了一台电脑。而战术分析室则像是个圆桌会议室，有个高清的投影仪和一块白板。
一切都有模有样，许星陈默默在心里又加了10分。
从三楼下来，在楼梯转角的位置，她发现了一个陈列柜，占了半面墙。但这么大的柜子里只有一个拳头大的小盒子。
“这是什么？”
“奖杯展示柜。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它就会被摆满。”
不是热血少年那般握拳高喊口号，也不是目中无人的狂妄自大。祁砚说这句话的时候，冷静持重，好像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个挑战目标，而是一个必定要完成的任务。
许星陈伸指，隔着玻璃戳了戳：“我是问这个小盒子。”
祁砚眼神微敛，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打开玻璃门，取出了盒子。
小盒子里面装的竟然是《远古之境》第一届职业联赛的冠军戒指，是职业联盟颁发给冠军战队每人一个的。
而这一枚，上面刻着“松烟”两个字——这是电竞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尽管夺冠之后，他就从公众视野里消失了。
许星陈这下彻底震惊了：“你怎么会有这个？”
“松烟是我哥哥，原名祁墨。”祁砚回答道。
许星陈好像能明白，他为什么能肯定又平静地说出世界冠军的目标了。
这枚戒指，分量太重了啊。
她又看了它一眼，突然抬起脸说：“好！我同意加入你们。”
祁砚微微愣神，似乎并没有料到这枚戒指会有这么大的作用。
但随即，他的神情柔和了下来：“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们。”
话音刚落，之前一直在二楼探头探脑的人欢快地跑了出来：“祁哥，我们有个女队友啦？感觉好酷啊！”
想来他就是凌佳航，凌氏的小少爷了。
“你好呀，老板！”许星陈冲他挥挥手。
凌佳航不好意思地揉揉脸：“哎呀，别这么叫我。叫我航航吧，我游戏id也叫这个。”
祁砚问他：“你游戏里还有看到合适的人选吗？”
“有个玩上单的，感觉还挺厉害。不过他好凶啊。”凌佳航说着，缩了缩脖子。
“行，我去沟通看看。全国大赛的名单截止还有一周，我们现在还差上单和辅助。航航你明天继续在游戏里找找，星陈的话，你要抓紧把你新号的段位打上来。”
许星陈点点头。
《远古之境》的段位从低到高分别是黑铁、青铜、白银、黄金、铂金、钻石、大师、杰出大师、最强王者。
如果好友组队打排位的话，就必须在相邻两个段位以内。
职业选手打到最强王者是最基本的，祁砚和凌佳航也不例外。许星陈拿着新注册的黑铁号，甚至没法和他们组队。
一周时间，确实很紧迫了。
祁砚又说：“航航你帮星陈安置一下。”
于是开始凌佳航帮着许星陈搬家收拾房间。
许星陈往楼下瞄了一眼，悄悄问：“咱们战队现在是你祁哥在管理吗？”
“唔……反正我什么都听祁哥的！”凌佳航说得理所当然，“祁哥就是最牛的！”
许星陈心下猜测，能让凌氏小少爷这么信服，这个祁砚肯定不止普通大学生这么简单。
不过她自己也有秘密，没必要对别人追根问底。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收拾完的新房间，很是满意。
——不只是房间，还有即将踏上的新征程。
晚上，三个人围坐在战术分析室，开着投影边看直播边吃小龙虾。
看的正是飞皇战队的友谊赛。
凌佳航噘着嘴：“都没我假面大神了，怎么还看飞皇的比赛啊？”
祁砚飞去一个眼神：“你吃你的。”
凌佳航马上闭嘴，埋头苦吃。
这是飞皇战队的直播间，观众也吵得不可开交。
“没有假面的飞皇战队就没有灵魂。”
“还跪舔假面呢，他都输了多少场了。”
“中路换成小君了，下赛季一定能起飞！”
“尊重假面的选择吧，虽然我也还在去年的春天出不来。”
许星陈剥小龙虾的手停了下来，脸上的神情晦涩不明。
去年春季赛，飞皇战队拿到第二个冠军，那曾是她的巅峰。
紧接着，许星陈为救卡车司机视线盲区的儿童，摔伤了手。
再之后，她的赛场表现就一直不理想，一路被碾压。
粉丝的话让许星陈的内心又起了点波澜，原来还是有人记得她的。
祁砚却是在认真看比赛，分析着交战双方的一举一动。
射手又一次被击杀后，他说：“飞皇要出大问题了。”
“嗯？”许星陈回了神，好奇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好像没有指挥。或者说，在各自指挥。”
许星陈观察了一下，点点头：“原来是我指挥的。这个小君吧，我没太关注过，不知道他指挥能力怎么样。但另外几个，确实各自的想法挺多的。”
在比赛刚过16分钟的时候，飞皇输掉了第一局。
第二局，飞皇的基地在12分钟告破。
连凌佳航都没忍住吐槽：“他们在打什么呀？”
直播间的声音也变成了一边倒。
“这个小君，还不如假面呢。”
“我怎么觉得打得这么乱，配合失误也太多了吧。”
“打野也很有问题啊。”
“不会玩就别出来丢脸了！”
第三局开局，飞皇终于拿到了点优势。
但中期，几波以多打少的团战都因为配合失误，被对面换掉了人头。这相当于在拱手送分。
飞皇好不容易拿到的优势在一点点被追平。
在即将推上对面高地的时候，他们团战又出现了重大失误——辅助技能方向放反了。
其他几人来不及撤退，被对手抓住机会反打，全员阵亡。
0比3。
连他们的对手都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比分获胜。
直播间主持人赶紧把一些关键词屏蔽了，然后安抚大家：“我们刚经历重组，需要多一点时间来磨合，大家别着急。”
凌佳航退了直播间：“不看了，辣眼睛。”
祁砚刚想说什么，突然肩头一沉，一个小小的脑袋靠了上来。
是许星陈睡着了，呼吸均匀。
他下意识地想躲避，但最终还是坐着没有动。他猜，她今天经历肯定经历了很大的变故，身体和心理都很疲惫。
凌佳航惊讶地长大了嘴，还沾着小龙虾汤汁的手指着他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对上他祁哥的眼神，逃也似的跑开了。
等许星陈睡得更熟了点，祁砚才托着她的脑袋，慢慢地把人挪到躺椅上，又给她轻轻盖上一床毯子。
耳边传来一声不太清晰的呓语，像极了孩子的赌气。
“我才不要输。”
祁砚手一顿。
紧接着传来第二句：“打倒资本帝国主义！打倒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