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钰难以置信的看着战场上的那一抹鲜红。
古代战场的残酷，哪怕是他这位兵王都有些难以接受，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也先无与伦比的疯狂令人战栗，不知有多少人看到这一幕后，吓得双腿发软。
亲自带领大军向着死亡冲锋。
国师也先是个权臣，却也是个货真价实的枭雄。
不仅运筹帷幄，野心勃勃。
还勇于把自己的生命，放到命运的天平上，和老天爷打赌。
赌赢了，自然是赚麻了！
赌输了，就赔掉自己的一切。
卢忠看得瞠目结舌，口中喃喃自语道：“这……这也先……未免太过疯狂……”
如此惨烈的战斗方式，如今的整个大明上下，几乎从未见过，更从未经历过。
毕竟大明很强大，绝大多数时候，都不需要用如此惨烈的方式，达成自己的目标。
第三道防线就此告破。
前后仅支撑了不到两柱香，如果不计算后续围剿屠杀的时间，甚至只支撑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足足八千士兵被屠杀殆尽，幸存者仅十几人，都是得到上天垂青的幸运儿，侥幸逃得一命。
如此重大的损失，不在于谦原定计划内，后续防线出现了一定的人手缺口。
第四道防线的溃军，更是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时间，状态依旧没有恢复过来。
咬咬牙，于谦冷声道：“第七道防线、第六道防线的人手，抽调到第四道防线去。”
“要么大家一起死，要么就一起拿下这一仗！”
“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也先癫狂的举动，成功将于谦也逼进了死角里头。
无奈，于谦只好将大多数人手聚集在第四道防线，然后将剩下的人手放在第五道防线。
被迫玩了一出空城计。
先在第四道防线与敌人决战，若是能打赢最好，打不赢也没办法，只能用第五道防线人手充足的假象迷惑敌人。
误导敌人认为剩余的其他防御阵线依旧人手充足，如同铜墙铁壁一般，能够牢牢的将他们阻挡在外。
经过先前的战争，瓦刺死伤惨重，损失了数万精锐。
本就士气低迷，军心涣散。
像这种平常不会有多少用的计谋，或许这时，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也说不定？
连续几次攻破防线，瓦刺哪怕是采用了车轮战术，却也是筋疲力尽，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了。
德胜门外，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中。
两方人马紧紧相隔不到三百米，却没有向彼此进攻，反而是抓紧时间休整了起来。
与此同时，朱钰抬头听着冷风带来的嘶吼，随着时间流逝，迅速变淡了下去。
另外八门的战争，到了尾声。
就是不知结果如何。
好在，作为皇帝，朱钰把控着整个城墙，锦衣卫们确认战况后，会第一时间汇报上来。
传令兵骑着快马，从远处而来，总共有八人，一个接一个的汇报。
情况不好不坏。
八道门都没有失守，各自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损失。
有的比较严重，有的还算好，总的来讲，守住应该不成问题。
他们面对的敌人，都是瓦刺本部的精锐大军，可和德胜门面对的这些核心精锐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
这点差距平时看不明显，一旦陷入激烈胶着的战争中，立即就会暴露无遗。
另外八门的防御人手，远远不如德胜门这边，却反而要轻松许多。
与之相对，德胜门这边的形势，竟然是最严峻的。
朱钰眉头紧皱，小声问道：“是否能从其他八门抽调人手，临时过来增援？”
刚问出口，他就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一个是时间来不及，另外一个是，瓦刺不是傻子，看到有大军回防，他们同样可以与其他大军会合，进攻其他门。”
“德胜门是最好的选择，此门乃是战略要地，是连接其他八门的节点，一旦被攻陷，其他八门就只能各自为战。”
“但也并不意味着，瓦刺只能选择德胜门。”
“选择德胜门，是为了取得最大的那一块谈判筹码，而不是必须。”
想明白这点，朱钰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看向自己身边的锦衣卫，询问弹药储备如何。
锦衣卫无奈的道：“回禀陛下，弹药其实还有不少剩余，可先前的战斗烈度实在太高，各类器械都出现了极为严重的损伤。”
“大将军炮，由于连续不停开炮，有一半以上已经炸膛了，护城弩车情况大差不差，都是弹药还有些剩余，武器却已经打坏了。”
“已经叫工匠进行紧急维修，可是有些损伤是根本修不了的，有些损伤更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修复。”
朱钰明白了锦衣卫的意思。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城墙上的这些大炮弩车能提供的支援力量很有限。
好在，他们这边的武器打报废了，敌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堆临时制造出来的投石车，超高负荷连续运作之下，自然不可能不故障。
经过先前几天时间的准备，瓦刺投石车的数量扩大到了数十，经过这一场激烈的战斗，里头还能用的最多十几架。
和大明的情况相比，还要更糟糕些，毕竟他们的火力本来就弱，现在就更是太弱了，基本不足以形成威胁。
这时，有锦衣卫风尘仆仆而来，浑身带着一股血腥味，穿着的衣服上，还沾着一些血迹。
见到锦衣卫指挥使卢忠，还有身边的大明皇帝后，他毫不犹豫的单膝跪地，汇报起了城内的情况。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过指挥使大人，陛下料事如神，我锦衣卫提前做足准备，应对内鬼冲击，成功将城内的动乱控制住了。”
“跳出来的内鬼，一部分杀，另一部分已经控制住，想必通过他们，后续顺藤摸瓜，能把其他还没跳出来的内鬼，彻底一网打尽！”
这倒是个好消息。
朱钰深皱的眉毛，略微松了点。
大明内忧外患，都是大问题，现在来看，内忧算是暂时缓解了，剩下的，就是外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