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的，仅仅是最理性的思考。
虽然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什么气运堆积之类的假说可以证明这最后一次的轮回有什么不同。
但如果真有变数，他会非常期待。
距离天水星七百五十亿光年之外的一片星域当中，这里在旧时代曾经是一片无法观测到的宇宙空洞。
当时的科幻作家和幻想者们怀疑这片空洞是早期星际战争遗留的产物。
不得不说，很接近了。
这里，是暗族的领地。
相比于耗费了几十亿年才诞生出智慧生命的天水星，这片星域的文明要更古老，也更加强大。
早在上百万年以前，暗族文明就已经征服了这片星域，将足足二十亿光年的范围规划成舒适的温床。
他们熄灭了恒星，将宇宙中无处不在的暗物质改造成了新的能量源。
步入科技时代后的天水星文明观测到了这一片区域，将其命名为——波江座空洞。
和暗族文明相比，天水星连文明都算不上。
渺小的如同蝼蚁一般。
可惜，完美的环境和无限接近无限的能量反而让这个文明的发展速度近乎停滞。
一直到大灾变时期。
当然，放在宇宙时间尺度的话，这只能算是最近的事。
暗族，并不是一个生物意义上的种族，而是多种族联合后共同的名字。
硬要举例的话，就好比人类和蚂蚁水熊虫穿山甲联合在一起，起了个名叫天水星一族。
这种巨大的差异在普通人眼中或许会觉得不可思议，但如果将时间尺度拉长在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就好比春秋战国时期的一百二十多个国家被始皇帝统一时同样有许许多多的差异。
但是放在一千年后，这点差异只能称之为区域文化特色。
任谁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暗族区域的这些种族，基本可以理解为从恐龙时期一点一点进化出来的种族。
无数星球上的原始种族争相迈进星际时代后相互攻伐融合，最终形成的多元文明共同体就是暗族。
大灾变日以前，暗族文明曾经发现了天羽族文明的存在，并且差一点爆发过星际战争。
后来因为距离太远，耗费的能量太大而宣告破产。
毕竟改造星域可以通过暗能量的超距作用来进行超光速作业，开战却必须要将物质加速到光速以上。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就好像暗族之所以只改造了二十亿光年的领地，不是因为他们知足常乐，而是以他们的技术最多只能笼罩这二十亿光年。
事实上，即使是对星际文明来说，光速依然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壁垒。
以两大文明的底蕴并不足以发动一场波及数百亿光年的星际战争。
而此时，暗族文明区域，血族领地中。
一只背生蝠翼的萝莉从沉睡中惊醒。
血色的双眸透过棺材盖子第一次无比清晰的看到了命运之所在。
时间的流逝在她的眼中犹如掌中观纹，宇宙的结局早已板上钉钉。
不知不觉间，萝莉的气息像吹气球一般不断膨胀，眨眼间变踏入了全新的境地。
良久，她疲惫的闭上双眼，在心底骂了一句。
“真是有够曹蛋的未来！”
但相比起已经彻底放弃的白衣青年，萝莉血族从命运的长河中窥见了一丝变数。
虽然只是无比渺茫的一丝，却足够她不顾一切的想要抓住。
“人族么，看来要争取一下这次的交流名额了！”
在暗族领地的数百亿光年之外，天羽族领地。
樱色头发的少女躺在云上看海。
微风吹拂过她淡粉色的羽翼，泛起柔软的波浪。
这一届的试炼当中，她通过了考验，从天羽族的传承秘宝中选择了一件与之融为一体。
但只有少女自己清楚，并非是她通过了考验。
而是天空的意志，选中了她。
又是一次轮回，可四方宇宙里的众生却依旧将目光聚焦在愚蠢的内斗之中。
倒也不算愚蠢，反正，就算他们知道也于事无补。
“变数？没用的！”
天羽族少女平和的思维在人族的眼中或许就是所谓的绝对理智吧。
她默默的调息一番后，打算去通天世界看看。
如果真有一线生机，那一定在那个地方。
或许是受到命运的牵动，四方宇宙的天骄中有不少都找到了属于自身的机缘。
就比如许枫，他从遗迹中走出后，目光前所未有的明亮。
一步迈出，在出现居然直接就来到了万灵城外。
他的空间异能，似乎进化了！
死寂岭内，方白羽在地上躺成了一个木字。
虽然地上满是骨灰一般的物质，但作为修行者到是完全不需要担心会弄脏衣服。
就算本人不出手，有品级的服饰本身也会有维持干净的铭文在上。
他手上把玩着一枚戒指，那是父亲拐弯抹角留给他的黑金戒指。
这枚戒指中究竟有什么奥秘，即使是如今变强了无数倍的方白羽依然不得而知。
这一次晋级后，他直接冲开了三层封印，却卡在了最后一层。
没错，方白羽能很清楚的感觉到。
黑戒内只剩下最后一层封印了。
只是这次封印的层次极为高深，是由纯粹的规则之力构成。
以方白羽现有的实力，还不足以撼动规则的力量。
想要揭开最终的秘密，必须感悟出他自己的专属规则力量。
这恐怕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还是先看看这三层封印中有什么吧！
短暂的心里建设后，方白羽将意识探入黑戒当中。
最明显的变化，自然是其中的空间。
黑戒内的空间又变大了！
而且这一次，扩大的程度完全没有遵守之前一次提升一千倍的规律。
三层封印揭开后直接提升成了一处直径约为一光年的球形空间。
连空间的形状都变了！
如此恐怖的容量，即使是方白羽如今实力大进单靠精神力也难以覆盖其中的一个角落。
多亏黑戒本身内部有增幅精神力的特性不然绝大多数的空间恐怕都要浪费掉了。
方白羽这个时候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要在设下封印的时候将空间一同缩小了。
如果一开始的时候就大的这么夸张的话，无论黑戒再怎么增幅都不可能覆盖全部。
到时候浪费了空间是小，增幅过度加上漫无目的延伸的精神力造成什么不可逆的损伤就完蛋了。
精神力在黑戒内扫视一圈。
出乎意料的是，第一层封印中居然有一块留影石。
第一层的封印，意味着在正常情况下，方白羽突破地境时可以破除的封印。
这并不是封印中唯一的内容，但方白羽却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它。
在黑戒中发现留影石，那这里面自然极大概率是父亲留给自己的......遗言！
留给刚刚突破地境，本来应该因命格破碎陨落却最终存活下来的自己。
方白羽将传音石取出，拿在手中凝视了许久，将精神力探了进去。
片刻，他神色复杂的退了出来。
留影石里的内容，确实是父亲留给他的一段话。
方白羽猜得没错，父亲的的确确是知道他命格破碎的事的，也知道他在之前的情况下一旦突破地境变回必死无疑。
可是他没有告诉他。
换句话说，父亲想让他死！
方白羽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父亲居然说这是为他好。
可说是这样说，他却始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只说是方白羽母亲的意思。
方白羽的母亲离开前曾经说过，死亡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归宿。
未来的某一天，她会从岁月中将方白羽复活。
听听，这是什么狗屁的说辞。
虽然方白羽不否认神明或许真的有这样的威能，可是他凭什么就非要死上一次。
凭什么他的命运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要被他们决定，明明父亲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却从来没有哪怕一次询问过自己的意见。
该死的，他们凭什么！
就凭是父母么！
哪怕方白羽心里清楚，他们或许真的是为了他好。
或许这其中真的有什么他尚不了解的隐情，可是心中却依然难以抑制的升起一股恼怒。
“我才不会死呢！我要超脱宇宙，打到宇宙之外那个不管什么地方去。
我要找到母亲，当面问个清楚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荒谬的说辞！”
根本不相信什么狗屁命运的方白羽在心底下定决心。
如果，他知道自身命格破碎正是母亲杰作的话，说不得会比现在更加恼怒。
从留言中，方白羽能够听出父亲的纠结与痛苦。
一方面，他真心希望方白羽能打破命运走出属于自己的路来。
可是另一方面，方白羽的母亲曾经说过，一旦他真的走上了这条路，真的在命格破碎的情况下继续修炼的话。
将来，他必死无疑！
而且是彻底的，永恒的死亡。
即使是神明出手，也无法将他挽回。
所以父亲也不知道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告诉方白羽这件事。
如果是他自己，那他一定会轰轰烈烈的殊死一搏。
就算最终依然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他依然不会后悔。
可是他不知道方白羽怎么选！
所以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留影石放在了黑戒的封印当中。
如果方白羽看到了这段话，那就说明他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道路。
那父亲所能做的就只有祝福。
如果方白羽没看到，那自然说明他突破失败，死在了命数之下。
这也是九成九会发生的情况，那样的话，他就只能选择相信妻子，相信方白羽的母亲了。
其实，从黑戒内的物品中也不难看出父亲的选择。
除了没有告诉方白羽真相外，他默默的为他准备好了每一层修炼所需的丹药资源，武技兵器。
只是方白羽在系统的帮助下提升太快，几乎没用得上而已。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父亲做出了和母亲相反的选择。
母亲选择了遵从命运的指引，亲手打碎方白羽的命格以保全他的性命。
而父亲则借方白雪之手为他留下了黑戒。
方白雪，足以保他平安富裕一生。
黑戒，给了他一丝微不足道的可能。
在命格这种层面的力量面前，玄境再怎么准备都是徒劳的。
如果方白羽真有这个气数，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要是不行，就算告诉他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所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方天华的做法并没有错。
方白羽自己其实也知道这一点，他只是有些不爽而已。
觉得父母不重视自己的意见，就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并没有什么道理。
如果真让他选，方白羽会怎么选呢？
当然是和父亲一样的选择！
就算没有系统，他也要竭尽全力走出自己的路来。
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更何况他如今又系统傍身，又有着惊世骇俗的天资。
对他这种人来说，命运啊，预言啊什么的不就是用来打破的么！
此时的方白羽，根本就没把命运放在心上。
可惜，在未来，他终会明白什么叫做人力有时而穷！
会明白什么叫做知天易，逆天难！
另外，父亲还提到了他婚约的事。
那是他父亲，方白羽的爷爷方九霄定下的。
对象是天元城四大姓中雪家的孩子。
却不是和雪家定的。
按照父亲的说法，即使他们后面到了这种境地，那份婚姻也依然是有效的。
只不过倒也不会强制束缚小辈们如何。
如果方白羽和那个女孩子真的看不对眼，就算了。
还有他爷爷，他大伯，他表哥。
总之父亲说了很多。
其中绝大多数的内容，方白羽觉得完全没必要一直到这个时候才告诉自己。
就算他明知道自己会在开灵仪式之前失忆，但放在黑戒第一层就不行么！
说起记忆，方天华虽然没有提到这一点。
但从他口中其他方面的只言片语中，方白羽已经敏锐的猜到那应该也是他母亲的手笔。
或许是什么布置的副作用。
所有的内容，方天华说的很细很细。
因为在他的预想中，看到这份留言的应该是失去全部记忆，迷茫如孤魂野鬼般的方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