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权宜之计
也许我们当时就不应该离开幽暗地域……
两名白化卓尔心中不约而同想道。
为了避免成为母亲献祭给蜘蛛魔后的祭品，她们逃出了家族，来到了地表；在这里，她们认为凭借自己白化卓尔的身份或许能够过上理想的生活。
事实确实如此。
她们生的漂亮，又是天生的战士，这让她们选择暗夜女士作为自己的信仰以后，顺利的找到了一份适合她们的工作。
尽管这不管对芮芙卡还是瑞贝卡来说，都算不上是一件太好的工作。
在幽暗地域中女性卓尔几乎在刚刚具有思维开始就要学习罗丝的种种教义，成为一名强大的女祭司（战士、法师通常是男性的工作和职责），适应暗杀、背叛的生活方式不管对别人还是别人对自己，而她们作为白化卓尔天生就要比其他女性卓尔还要额外付出更多。
例如除了专职祭司训练以外，她们还要将自己训练成为一位幽暗地域当中能够轻易抹除他人性命的刺客。
两名白化卓尔恨透了这种生活方式，甚至有时候幻想如果她们是男性——好吧，在卓尔精灵的习俗当中男性的地位确实很低不假，但只要能够为女性派上用场，肯听话和及时反省认错（哪怕他们并没有错）的话，那么他们平时最多也就是被女性卓尔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被蛇首鞭打几下而已。
至少，她们就是这么对待男性卓尔的。
男性卓尔精灵的生活虽然不是那么的美好，但芮芙卡和瑞贝卡都觉得至少男性的生活要比她们的生活简单的多，他们不需要像她们一样思考面对和学习太多知识及作战本领。
而她们之所以差点就要被主母献祭给蜘蛛魔后，并非是因为她们的母亲心血来潮，而是因为她们当初在一次暗杀其他主母的计划中不慎暴露，故而当时主母为了避免成为卓尔城市当中众矢之的（尽管是她先“不讲道义”的），就想出了这道周全之法。
幸运的是，她们最终逃脱了。
而通过这起事件，也让她们终于下定决心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离开幽暗地域，去寻求一种新的生活！
这对生活在幽暗地域当中的种族来说，无异于是一件格外冒险和匪夷所思的举动。
不过两名白化卓尔认为她们天生拥有的白色肌肤能够让她们做到其他幽暗地域的居民们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两名白化卓尔再也不想和她们过去的一切搭上关系，她们恨透了过去曾经学习的这些本领。
于是这让当她们好不容易逃离幽暗地域想要寻找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却得知她们即将从事的工作还是和这些阴谋诡计拖不开干系时，两名白化卓尔的心中不禁都产生了一股抗拒念头。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在听到对方开出优厚的条件以后，芮芙卡和瑞贝卡不免又都感觉到有一丝心动。
她们曾经都是家族里面的贵族。
无论怎样，她们平时享受到的生活是其他卓尔所没有办法享受到的，而且从幽暗地域逃到地表的那段艰苦日子她们也再也不想经历了——她们可对成为两名冒险者以及去经历那种危机四伏的生活没有半点兴趣！
故而，经过多方考虑，她们最终还是答应了那名男性交代给她们的工作。
值得高兴的是，凭借着当时在幽暗地域里面积攒而来的经验，她们来到地表以后的工作做的简直顺风顺水。
如果以打分制来形容难度，那么两名白化卓尔会说：幽暗地域当中执行暗杀、潜伏的难度得整整有9分，但在地表执行这些工作的难度恐怕最高也就只有4分左右罢了！
她们就这样顺利的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工作安排，并且凭着她们的出色表现获得了相当不错的物质上的丰富报酬。
当然。
她们有时候也会感觉到空虚和一丝的茫然。
毕竟，她们正在做的这些本来就是她们当初所不喜欢的东西。
但。
两名白化卓尔心里也清楚，她们渐渐已经没办法离开这种生活了。
她们凭借“暗杀”、“背叛”、“潜伏”、“盗窃”享受到了更加优质的生活，尽管这确实有违背她们离开那个被称之为“家”的初衷，可是除了这点以外，她们在地表过的生活确实要比在幽暗地域好的多。
她们是白化卓尔，天生就不畏惧阳光，而且在这里只要她们不说就几乎很少有人知道她们居然是卓尔精灵——这往往能够让她们得到很多关于夸奖她们外表的赞扬之词，而不是每当提及卓尔精灵时，便会浮现在地表生物脸庞之上的恐惧。
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到她们在一次潜入城主府邸试图拿取一份重要情报时，出于大意，遭遇到了她们人生当中的第二次失败。
讽刺的是。
她们的下场和第一次一模一样。
她们被抛弃，被抓捕，甚至还被她们视为最为肮脏、丑恶的八名提夫林赋予了一番她们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噩梦般的回忆。
——“地表世界一定是一个比幽暗地域更加具有人情味的世界。”
不得不说。
当时，两名白化卓尔产生想要逃离卓尔城市的念头，其中至少有一半原因就是阅读到一名男性卓尔（当然，那个时候这名男性卓尔已经死在了逃往地表世界的路上）在墙壁上刻下的一句话。
当时，两名白化卓尔被这名男性卓尔提到的“地表世界”深深的所吸引。
但现在回想起来……
这句话，无异于是一句该死的谎言！
地表世界和幽暗地域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里同样是一个充满了各种背叛和肮脏的交易的世界！
不过。
没关系。
已经结束了。
至少。
虽然结局和当时在家族中基本没有区别，但死在一名圣武士手里，死前遭受的痛苦应该至少要比死在主母手里轻一些吧。
两名白化卓尔脑海中不约而同的划过这些类似的念头。
她们望着面前这名年轻的圣武士，想要听到他说些什么，可是圣武士却什么也没有说。
两名白化卓尔就这样在煎熬中度过了大概整整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才听到奥菲斯终于开口说道：“抱歉，二位，如果仅仅只是凭借你们刚才说的这些话的话，还不够。”
听到这，两名白化卓尔的心顿时猛地一沉。
果然。
不管怎么样。
以她们卓尔精灵的身份（邪恶的），以她们曾经从事过的工作的经历，只是单纯凭借口头的忏悔就想要以一种没有痛苦的方式死亡，还是想的太天真了一些。
“圣武士殿下，我……”
正在芮芙卡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希望这位提尔的圣武士能够网开一面的时候，她忽然听到对方开口静静道：“我还需要知道关于你们过去的事。”
奥菲斯想要知道这两名白化卓尔更多的来自过去的经历，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真正明白该怎样“审判”这两名白化卓尔。
[汝等应揭露真相、惩戒罪犯、纠正错误，汝等的行为应当始终保持真实与公正。]
奥菲斯深深地坚信着这句他信奉提尔以来，就时刻回荡在他耳边的这句话。
……
于是，接下来他就听到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它完整讲述了两名白化卓尔出生以后的种种奋斗以及离开她们居住的城市从幽暗地域逃往地表的各种危险经历（她们甚至还遭到了曾经属于她们当中一员的蛛化精灵的袭击），还有她们为了追寻更好的生活从事的种种肮脏的行为。
“我们说完了，圣武士殿下。”
瑞贝卡小心翼翼道。
她不知道当自己说完这些经历以后，这位年轻的圣武士能够更加憎恶她们或者……怜悯？
但不管怎么样，自己和自己的姐姐至少已经按照他的要求，没有任何谎言的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完了。
剩下的，就交给他心中的正义来决断吧。
奥菲斯不留痕迹的点了点头，显得有些严肃道：“好吧，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接着，他站起身看向两名白化卓尔，开口道：“你们都跟我来吧。”
说完，奥菲斯便转过头朝着神殿的某一处方向走了过去。
两名白化卓尔不知道等待着她们的将会是什么，但她们深知她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了，便一路跟随着奥菲斯来到一间书房。
书房。
好吧，书房。
此前她们执行潜伏、窃取情报工作的时候，就经常和书房这个地方拖不开干系。
芮芙卡和瑞贝卡发现不管负责财政负责民政或者负责其他乱七八糟事情的官员，都很喜欢出入书房这个地方。
可是，这位年轻的圣武士带她们来到书房是要准备做什么？
两名白化卓尔心中不解，不过随后又马上联想起一种比较奇怪但又十分符合常理的可能。
根据她们的亲身经历，官员或者贵族进入书房有时候不仅仅只是想要读书而已。
所以，难道？
好吧，但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一位圣武士，居然会对她们产生兴趣？
不过正在两名白化卓尔心中浮想联翩的时候，她们注意到年轻的圣武士递给了她们两本薄薄的册子。
继而，以极为认真的口吻道：“我们每个月月初都会进行‘正义典礼’，你们手中的这本手册当中主要记载的便是一些‘正义典礼’当中的赞美词和相关诗文。目前距离‘正义典礼’的举办时间还剩下三天，你们可以提前学习一下。”
芮芙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赞美词？这位圣武士殿下居然让自己、一位手中沾染了不知道多少鲜血和罪恶的卓尔精灵念正义之神提尔的祷告词？
这真是太奇怪了！
另一旁，瑞贝卡则是鼓起勇气问道：“圣武士殿下，我不太能理解您的意思。您是打算先以这种方式‘净化’我们的内心，然后等到举办‘正义典礼’的时候当众杀死我们吗？”
对啊，还可以这样……芮芙卡心中微微一动，抿了抿嘴唇道：“我明白了，圣武士殿下，我们会按照您的要求做的。”
三天？好吧。
不管怎么样，能够多活三天时间的话，也还不算坏。
可。
让芮芙卡没想到的是……
“不，你们错了，”奥菲斯摇了摇头，静静回答道，“我仅仅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在举办‘正义典礼’的那一天和我们一起吟诵祷告而已。”
“吟——”
芮芙卡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
奥菲斯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
但他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净化”她们。
诚然，这两名卓尔精灵确实是邪恶之人。
根据两名白化卓尔讲述的经历，她们在幽暗地域、在地表确实都进行过很多邪恶之举。
但这是因为她们是卓尔精灵。
她们从小的生活环境便遍布着邪恶与背叛，这种情况下她们能够改变的了什么？
奥菲斯不知道如果换做圣武士军团长在这里，他的长官会如何处置他们。
但如果按照他的长官刚才所讲——按照自己心中对“正义”的理解处置即可——那么这就是他给出的答案。
比起单纯的“净化”掉两名白化卓尔，让她们的灵魂经由冥河堕入巴托地狱或者无底深渊，奥菲斯更加倾向于改变她们。
至少她们是卓尔精灵，可是她们本身也厌恶着这种生活方式。
这是奥菲斯认为两名白化卓尔和卓尔精灵相比——不单是肤色——最大的不同之处。
虽然后来她们确实又主动选择了这条道路，可是这是因为她们没有选择信奉提尔。
况且。
奥菲斯永远也不能忘记他在暗室里见到的一幕。
他觉得，不管芮芙卡和瑞贝卡做了什么都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是的，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奥菲斯点了点头道。
“……我明白了，圣武士殿下，”瑞贝卡接过这本薄薄的册子，显得有些犹豫道，“只不过，正义之神的理念和我们是冲突的。”
吟诵祷文？
好吧。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奇怪——她确实憎恶在幽暗地域当中经历的那些事，确实也不喜欢曾经从事的工作，可是这不代表她认可提尔的教义以及圣武士们的行事思维——但至少这么做可以帮她活下去。
她当然是不想死的。
奥菲斯点了点头。
房间一共就这么小，方才芮芙卡偷偷踩了瑞贝卡一脚这个动作自然也逃不过这位年轻圣武士的眼睛。
他猜测这应该是姐姐在通过这种方式提醒妹妹让她先答应下来——至少这也称得上是一件能够暂时帮助她们活下来的权宜之计。
不过，奥菲斯当然也不会因此而在意或是收回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劝化卓尔无疑是一件十分危险且艰巨的行为，因为她们的基因天生就已经决定了她们是邪恶的——便如同五色龙一样——可是奥菲斯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试一试。
于是，他便道：“我知道，但没关系，至少你们可以试一试。如果不适应的话也没关系，你们可以通过其他行为对你们的过去而忏悔。”
听到这，两名白化卓尔顿时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在她们的印象当中圣武士可不是这样的，尤其信奉提尔的圣武士。在她们看来，提尔的圣武士处事习惯应该更偏向她们先前的设想：待到她们身体康复以后，在一场正义典礼中予以她们“净化”——用一把被祝福的、唯有圣武士才能持有的长剑刺穿她们的胸膛，结束她们罪恶的一生。
所以，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们，明明按照我们的过往经历，被杀死才是最符合正义的做法才是。
两名白化卓尔不解的望了望彼此。
继而，她们的心中竟是不约而同冒出同一个念头。
所以，这位年轻的圣武士该不会真的喜欢我们吧？
[姐，说实在的，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我们可是卓尔精灵，居然会被一位圣武士喜欢？]
[可能因为他比较年轻，而且没有过恋爱经历吧。]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笨蛋！当然是不知道、不反对——你懂我这句话的意思。]
[好吧，我懂。不过万一我们会错了意，比如，这位圣武士殿下真的想要让我们……]
[傻瓜，别忘了我们可是卓尔精灵，怎么可能会有圣武士想要让我们接受提尔的教义？这根本不可能！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们而言。]
两名白化卓尔用唯有她们才具有的心灵感应能力，悄悄沟通着。
“怎么了？”见到两名白化卓尔一言不发而且看着自己的眼神显得有些奇怪，奥菲斯不由奇怪问道。
“啊，不，没，没什么，”瑞贝卡赶忙摆了摆手，她可不想让奥菲斯知道她们看穿了他的心思，“我只是没想到殿下您会让我们这么做，对吧，姐姐？”
“是啊，”芮芙卡点了点头，附和道，“我们毕竟是卓尔精灵。”
奥菲斯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便如实说出自己的看法道：“这和你们的种族无关。只要你们愿意主动选择一种新的生活——就像你们当时决定逃出幽暗地域的选择一样——就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pS：好歹也是一个重要配角，俺寻思妹子什么的还是给人安排一下的好^.^
况且，对下一章要出场的倒霉家伙来讲，她们也蛮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