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真好。”程一一开心地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对程楠解释道，“爸爸给一一买的所有东西，都是一一最喜欢的，只不过妈妈待会儿要来，一一怕妈妈误会，觉得一一不喜欢妈妈买的裙子。”
“好，爸爸知道了，一一乖。”程楠拍了拍程一一的脑袋。
他这个女儿，完美地继承了薛芷欣的美貌，却避开了薛芷欣的虚伪和自私。
当初自己年少不懂事，被薛芷欣的几滴眼泪诓骗，误了一生。年岁渐长后的程楠逐渐看穿薛芷欣的自私虚伪和凉薄，他并不愿意和薛芷欣同流合污，可为了女儿程一一，他还是不得已脏了自己手。
如今，他只想早点摆脱薛芷欣母女二人，自己带着女儿去过平静的生活。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程楠明白，当他踏上薛芷欣这条船开始，他想要重回平静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就已经是奢望。
毕竟他手上，还沾着人命。
当初，是他亲手将薛芷若扔向海里。
想到薛家那位大小姐，程楠只觉得羞愧，她高高在上，是个真正的公主，却从未看不起他这个穷小子，多少次，在他自卑地觉得自己配不上薛芷欣时，她站出来告诉自己，只要他有一颗上进的心，一切还可以从头再来。她会帮他出人头地，帮他配得上昔日女友薛芷欣。
他明明有机会从头再来，他明明可以靠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他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活在阳光下。
可最终……他阴差阳错地卷入了薛家这场肮脏的阴谋中，浑浑噩噩地被薛芷欣母女推着前进，一步步踏入深渊，再无回头之路。
一步错，步步错。那个曾经心怀梦想的少年，站在阳光下和他挥手，然后转身消失不见。
剩下的，只是一具任人差遣的躯壳，傀儡般行走在黑夜，做着内心抗拒却不得不做的事情。
听着女儿程一一哼着轻快的小曲儿，程楠绝望地闭上眼睛。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和他的女儿，什么时候才能摆脱牢笼，远离是非。
不想卷入是非，却早已是是非人。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让程楠回过神来，他正准备起身去开门，穿上美丽公主裙的程一一已经一阵风般冲了出来，开心去跑到门边踮起脚尖打开了门。
“妈妈！”程一一甜甜的声音传来。
“一一，爸爸呢？”薛芷欣的声音，带着七分敷衍三分冷漠。
程楠只觉得熟悉又陌生，曾经，她也会甜甜地喊他楠哥，软糯中带着一丝胆怯，叫人听了好不怜爱。
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用所谓的夹子音和自己说话，语气里不知不觉带着些颐指气使的意味。只怕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吧，一个站在低处的人一旦登了高，心态就会失衡，面对从前的低处，比如他和一一，就会带着一些莫名的优越感，而面对从前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处，比如顾家，则只剩下没由来的自卑和讨好。
程楠抬头，看着薛芷欣手拎着的包装袋，心中冷笑一声。
什么他最爱吃的捞汁海鲜，那分明是顾征最爱吃的。她甚至忘了，他对海鲜过敏。
要不是在顾征那吃了闭门羹，她只怕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女儿。
人的心有多贪婪，就有多凉薄。
从最初的只要能做他程楠的女朋友，这一生便也值了，到后来如果能进薛家成为薛家的女儿，就也不枉活一场了。
再后来，竟生出那么歹毒的心思，算计把她当成亲妹妹的姐姐，甚至杀母夺子，为了成为顶级豪门阔太太，抛弃自己的女儿，去养别人的儿子。
薛芷欣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见程楠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有些心虚地问道：“楠哥，你发什么愣？”
“没什么，我现在没胃口，你们吃吧。”程楠站起身，对程一一道，“一一，爸爸有些累，先去休息会儿，你乖乖的。”
说完，直接回房关上了门。
连吃两个闭门羹的薛芷欣心中有些憋屈，顾征给她甩脸子也就罢了，现在连程楠都给她甩脸子。她最近是流年不利还是紫薇崩盘了？怎么到哪儿哪儿给自己添堵，做什么什么都不顺呢？
“妈妈，爸爸这几日确实很忙，一直都没有休息。”程一一见薛芷欣阴沉着脸，忙安慰薛芷欣道，“刚才爸爸还说呢，幸亏妈妈今天来陪我，他好抽空补个觉，否则，就只能靠喝黑咖啡提神了。”
薛芷欣看着程一一小心翼翼讨好自己的模样，心情略微舒畅了些。这个女儿虽然不如顾靖泽那般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但剩下乖巧贴心。想到程楠累也是为了自己，她心情稍稍舒服了些，主动打开包装盒子，拿了筷子递给程一一：“来，尝尝妈妈做的捞汁海鲜好不好吃。”
“妈妈做得一定好吃。”程一一开心地接过筷子，夹了一个鲍鱼放在嘴里嚼，一脸满足幸福的模样，“真好吃，谢谢妈妈。”
“乖。”薛芷欣摸了摸程一一的头，“喜欢吃，妈妈以后再给你做。”
薛芷欣不过是随口应付，程一一却开心得眼角眉梢都是笑。
妈妈果然还是爱一一的，只要是一一喜欢的，妈妈就会给一一。
程一一开心地吃着顾征不要的捞汁海鲜，而薛芷欣则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刷微博。
“妈妈，您最近很忙吗？”程一一难得见到薛芷欣一次，抓紧机会没话找话想和她多亲近亲近。
“嗯。”薛芷欣略有些不耐烦。
“妈妈，听说过几天你会带哥哥一起去拍亲子综艺。”程一一眼中满是期待，虽然哥哥很帅，可是自己也不差，她觉得自己是可以给妈妈长脸的。
薛芷欣瞥了眼程一一，冷漠的嗯了一声。
原本是想来程楠这里寻找安慰的，结果被迫带小孩，这小孩话又多又密，叫人心烦，早知道就把这盒捞汁海鲜扔垃圾桶里了。
顾靖泽的少言寡语让薛芷欣无所适从，而程一一地没话找话，又让她觉得心烦。
程一一看出薛芷欣不耐烦的样子，将心里的话憋了回去，没敢再说。
妈妈不开心了，一一说错话了。程一一在心里难过得想。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捞汁海鲜，不敢再多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