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眼前的女孩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话，沈黎川有些无奈，试探着放缓语速用英语说道：“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能听懂英文吗？或者，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啊嘞？”女孩歪了歪头，似乎这才意识到两人语言不通，根本无法交流这个问题。
她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女孩依旧听不懂，沈黎川薄唇轻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才发现不仅骨折处的右腿，就连他身上其他受伤的地方，也被敷上了一层冰冰凉凉的草药，十分舒服。
不过，这包扎的手法很熟练，显然不是眼前尚且年幼的女孩所为。
……
“阿爷帮你包扎的，不能乱动！”见沈黎川似乎有起身的意思，女孩连忙摆了摆手，又把他按回了床上。
“嗯，衣服？我之前衣服还在吗？”沈黎川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指着身上被换了一套的衣服，看向那女孩。
“哦！衣服！”那女孩瞬间便懂了沈黎川的意思，但又摇了摇头，做了一个“丢掉”的手势，“你之前的衣服上面全是血，都破得不能再穿了，根本看不出是一件衣服，所以阿依莉帮你丢掉啦！”
看不出是一件衣服？
这么说，他们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沈黎川敛了敛眸，这样最好，如今他连护照也没有，若是挂着华国军方的身份，被冠上非法入境的罪名，就非常不妙了。
不过，在晕倒之前，他隐约记得他好像是把什么重要的事情刻在石头上，藏进怀中了，如今衣服被丢了，那石头还在吗？
沈黎川正想再问，一个男孩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哥哥，哥哥！你帮我跟他说呀，他真好看，我要跟他结婚！”女孩见自家哥哥回来了，立刻兴奋地迎了上去。
“阿依莉，你疯了吗？他身上有枪，可能是那些很坏很坏的人！你要跟坏人结婚？”女孩的哥哥单古尔一脸嫌弃地看了眼自家妹妹的花痴脸，又恶狠狠地瞪了眼沈黎川。
“不，不，他这么好看，比我们村子里所有人都好看，怎么可能是坏人？我不相信！我不许你这么说他！”阿依莉嘟起小嘴，一脸不高兴。
……
总之，还没聊上两句，阿依莉和单古尔便又像往日一样吵了起来，谁也不肯退让。
由于语言不通，情况不明，沈黎川便不再多问，只是保持着缄默，试图从这两人的面部表情来揣摩他们的意思。
现在看来，应该是这女孩在云止高原上救了自己，但这男孩似乎是有些不满意。
至于这男孩不满意的原因，沈黎川也能猜到一二。
St国是与华国西北边境接壤的一个小国家，国界线跨越云止高原，本来是道天然防线，近年来，却被频繁在云止高原活动的雇佣兵打破了平静，给居住在St边境的公民们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而之前沈黎川的右腿骨折处是用枪支来做支架固定的，他们既然救了他，自然是看到了他腿上的枪。
所以，也许这男孩认为他是危险的雇佣兵，不应该被救？
那他身上的这些草药，又是谁配的呢？
“好了，不要吵了。你们两个从会说话就开始吵，吵到现在还没吵够吗？”一位老人家佝偻着背，拄着拐杖进了屋子。
“是单古尔先吵的！”阿依莉气鼓鼓地坐在一边。
“是阿依莉不讲道理！”单古尔生气地放下箩筐里的药材。
“……”沈黎川无法起身，只能躺在床上，朝老人家微微颔首。
“孩子，醒了。华国人？”那老人家也不理会阿依莉和单古尔，见沈黎川醒了，便试着用不太流利的英文与他交谈。
“是，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听见相对来说熟悉的词汇，沈黎川眼神一亮，虽然这老人家的口音有些严重，但好歹是能交流了。
“你，为什么，高原？”那老人家在桌案边坐了下来，浑浊的眼神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我叫李川，是华国航天局的工作人员。大约两三周前，我和我的队友们前往云止高原寻找适合火箭发射的场地，结果没想到被山下的向导坑了，他收了钱，却把我们独自丢在高原上。”沈黎川眸光微敛，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当时我们的物资已经耗尽了，又找不到上山或者下山的路，眼看天快黑了，我就自告奋勇地去探路。没想到一脚踩空，从很高的地方跌下去了。”
“睁开眼睛之后，我竟然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下河里了，右腿也被摔骨折了。”沈黎川的语速尽量放得很慢，边说边观察着那老人家的神色，“本来我都绝望了，却意外发现旁边竟然有个军用背包，也不知是谁掉下去的，虽然被水浸湿了，但里面的东西好歹是能用的。我就靠包里的罐头、装备和钟乳石的水过活，一直往地下河出口那边走。”
“那把枪是你捡的？”那老人家还没说话，单古尔就抢先开口了。
“枪？是啊，就在那包里的。刚捡到时，我还害怕遇见什么恐怖组织的成员，不过，很快我就发现是自己多虑了。这地下河里，连一个活物都没有，更别提人了。正好我的腿骨折了，没东西固定，就用那把枪给固定上了。”沈黎川抬眸看了单古尔一眼，才发现他竟然也会说英语。
“对了，老人家。”不等单古尔说什么，沈黎川便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那老人家，“那把枪呢？你们是上交了，还是藏起来了？那东西放家里，可有点危险。”
“你捡的，你的东西。我们，不处置，你带走。”那老人家似乎在辨别沈黎川是否在说谎，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这，可我也不敢带。拿着它无法入境的。”沈黎川像是有些为难，“不过，我之前衣服里有一块石头，你们看见了吗？大约这么大。”
“哦！我知道！在我这里！”似乎是从沈黎川的比划中猜出他在说什么，阿依莉蹦蹦跳跳地跑出屋外拿了一块石头进来，“你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