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宁并没有沉默很久，几秒后，神色如常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只是一点小争执罢了，我没有放在心上。”
听着她这云淡风轻的回应，男人的唇边缓缓地勾起了一道极凉的弧度。
他低眸凝视着殷宁的手腕，冰凉的手指在那圈红印上捻过。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想让我不要去追究、息事宁人吗？”
“他已经向我道过歉了。”
殷宁轻叹着抽回了自己的手，她侧过了脸，视线对上司衍那双幽暗的蓝眸。
“我真的没关系，你没必要把这种小事闹大。”
这句话才刚脱口而出，殷宁就后悔了，一下子咬住了唇。
糟糕，没过脑子，用错词、说错话了……
“我明白了，是我小题大做了。”
司衍扯唇淡淡一笑，撤回了扣在她腰际的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没必要再和他牵扯下去，也没必要再因为他产生不愉快了。”
尽管殷宁第一时间就做出了解释，可司衍还是优雅利落地起了身。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他那磁性低哑的嗓音：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什么意思？”
殷宁茫然抬眸，眼神定格在了男人那锋利的脸廓上。
室内唯一的光线来自落地窗外的皎洁月色。
司衍背对着光源，她看不清他脸上具体的神色，只觉得他整个人都融在了无边的黑暗中。
“既然你说了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那么又为什么要独自前往言氏大厦。”
这温淡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就好像只是简单的询问关心罢了。
“当然是因为有事商谈。”
殷宁愣了一下，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
同时她也察觉到了什么，短暂沉默了几秒，淡淡地笑了：
“看来你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想必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就已经知道我手腕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为什么还要亲自问我？”
显然，殷宁的这句话将气氛拉至了谷底，尴尬无声的沉默在空气中漫延开来。
司衍没有及时给出回答，沉默不语，她就一直这样在暗黑中深深地注视着他。
就这样僵持对峙了一会儿，司衍低俯下了身，单手将她圈在了床头，干净冷冽的气息迫近涌来。
同时响起的，还有那道染了几分低哑的压迫嗓音：
“我也不想这样，宁宁，可你总是和他见面，又总是‘偶遇’那些对你心怀不轨的男人。”
“总是……？”
殷宁渐渐蹙起了眉，她什么时候总是和言褚墨见面了？
“还有……你不会觉得我很想见到他们、和他们扯上关系吧？”
此刻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殷宁想要往后退一点拉开距离，可她的背后就是冰冷的床板，已经退无可退了。
她索性别过了脸，盯着落地窗外的皎洁月色，脸上的表情并不明朗。
司衍不紧不慢地用手指摩挲着她的下颚，力度稍稍加重，将眼前这张清冷的容颜扳了过来。
他逼视着她绯色的瞳眸，唇畔勾出极其寡淡的弧度，清淡缥缈，漫不经心。
“不如你去问问别的男人，看看有谁能做到完全不在意。”
“这一切都只是你不安的猜想，我和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清清白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监控我的行踪，这样做似乎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和用处。”
殷宁回应地坦坦荡荡，但还是感到一阵头疼。
“归根结底，我想要表达的是，我也有自己的生活，除非你把我二十四小时都绑在你的身边。”
然而，令殷宁没想到的是，她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司衍却只着重听进去了最后一句。
她的话音才刚落，那迫近的气息如山体倾倒般覆压而来，低沉的嗓音仿若来自黑暗最深处。
“你肯吗？”
殷宁僵住了，整个人被他笼罩着，四面八方都是他的气息。
肯什么？
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他的身边吗？
疯了吗？！
一时之间，殷宁不知该作何反应。
“……”
干涩嫣薄的唇一张一合，但却半天都没能吐出半个音节来。
他是在开玩笑吗？
被头顶递来的强烈视线注视得无所遁逃，她心下一沉，拨开了钳制在自己下颚上修长的手指。
接着，她学着他刚刚的语气和口吻，完美复刻了半分钟前他才说过的话。
“不如你去问问其他女人，看看她们愿不愿……”
然而，话音未落，那只刚刚被她毫不犹豫拨开的大手竟然扣按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这样的距离，甚至都不用怎么调整角度，他只是顺势低下了头，炙热的吻就覆压了下来。
殷宁即刻抬起了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想要将他推开。
可她的手腕却在下一秒被紧紧攥住了。
明明察觉到了殷宁的抵触，可司衍非但没有停下，反而通过自身的重量压迫着她朝另一边倾去。
就这样，她整个人重重地侧跌进了松软的床垫上，一道极其阴鸷的落影也随之笼罩住了她。
尽管所处的位置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这期间的亲吻也一直没有停止过。
在这样安静的夜里，皎洁的银月与清朗的夜幕自成一派的和谐。
然而，此刻外界有多宁静，室内就有多……
窒息，压抑。
明明这样的亲吻也就持续了半分钟，可殷宁却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借着清冷的月色，她隐约看清男人那修长的手指正在解着衬衫领口的铜扣。
他这有条不紊的斯文模样，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有此刻她唇上传来的轻微痛楚，都只是一场不真实的错觉。
这样的情况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前几次她都纵容默许、顺着他的意了。
这一次，她实在是没有心情，也实在是疲惫，不想再继续‘忍让’了……
于是，她极其冷静地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将睡裙的领口向上提了提。
“你工作了一天应该也累了，我下午的时候和东漓逛了街，晚上也是和她在外面用了餐，所以还是早点休息吧。”
尽管她表述的很委婉，但她的眼神，以及清清冷冷的嗓音里几乎写满了‘抵触’二字。
说真的，她的疲惫不是假的，最近这段时间里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她真的急需补眠。
“今晚分房睡吧，如果没记错的话，客房好像一直是空着的。”
话落，殷宁不再去看司衍的眼神，从床上爬了起来，连拖鞋都没穿，直接踩上了冰凉的地板。
她的目的很明确，速度也极快，抓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就要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