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宇凡听到喊声，擦着手从洗手间跑出来，急切的询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又流了！”妈妈罗慧娴撇着嘴，往后退了一步。
楚一一确信自己不会看错，妈妈那神情就是嫌弃！
孟宇凡给她换上干净的垫子和卫生纸，又细心的把身体擦拭干净，生怕弄疼她，全程小心翼翼的…
而妈妈只是背着身，假意整理着东西，连看都没看一眼…
楚一一心中燃起的那一点感动瞬间熄灭了，是呀，母爱这么奢侈的东西我竟然以为可以长期拥有！
收拾好一切，孟宇凡把垃圾打包，提了出去。
妈妈凑过来，又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你爸打了好几次电话来问你的情况，天赐也担心的不行！”
“哦！”楚一一敷衍的答话。
妈妈顿了顿，不满的瘪着嘴，阴阳怪气的说，“你公公婆婆可真会演戏，抱着孩子不撒手了，跟这个报喜跟那个报喜的！人家背地里都说，这高兴劲儿还以为得了个大孙子呢！”
楚一一很想问问妈妈，这个“人家”是不是姓楚！可她的嘴唇像被黏上一样，根本张不开。
“他们嘴上说什么男女都一样，其实心里指不定怎么埋怨你呢！你赶紧养好身体，再生个儿子，儿女双全在孟家地位就稳固了！”妈妈继续语重心长的说着。
楚一一莫名一阵心酸又无力，她觉得好累好累，累得连睁开眼都做不到了…
“生什么儿子！你就知道生儿子！”楚丹丹提着热水壶进门，正好听到妈妈的话，忍不住怒声喝止。
“没有儿子，孟宇凡早晚有二心！你懂什么？”妈妈不服气的拔高了音调。
“什么二心！姐夫怕我姐再受一次罪，都准备结扎了！”楚丹丹愤愤不平的说，“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们似的，就知道儿子儿子的！”
妈妈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结扎？你见过几个男人做结扎手术的？他冒傻气，他家里能同意？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傻子罢了！”
“人家爸妈说了，让他自己决定！要不是我姐需要人照顾，我姐夫直接就做了！谁像你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楚丹丹越说越激动，积攒的怒气也如火山般爆发了，“第一次见你们这样的父母，女儿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你来得晚就算了，还跟老佛爷逛大街似的，又摆又端！”
“你说什么呢？我都给医生跪下了，你没看到吗？”妈妈恼怒的喊道。
“你可别提了！不就是被我骂的脸上挂不住了，跪给别人看的吗？真想跪，怎么一扶你就起来了？”楚丹丹怒火中烧，可暼见病床上双目紧闭的姐姐，努力压低了声音，“你到这儿除了挑理做什么了？我姑父伯伯他们都来了，我爸呢？楚天赐呢？在家装什么死？”
“产房大凶，不吉利，你爸身体不好…”
“丹丹，你们先出去吧，我想睡会！”楚一一没睁眼，气若游丝却裹挟着万千愤怒。
“好！”楚丹丹知道，这是让她把妈妈请出去，没再说什么，监督着妈妈一起出了病房。
楚一一睁开眼睛，痛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她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心痛还是伤口在痛…
原来连昙花一现的母爱都没有，有的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怪不得孟宇凡对妈妈的态度这么冷漠…刚才楚丹丹说孟宇凡打算结扎…
“怎么了？又疼了？”孟宇凡开门进屋，却发现楚一一泪流满面，赶忙过来询问，“难受吗？”
“老公…你瘦了…”千言万语哽在咽喉，汇成一句莫名其妙却又涵盖一切的话。
“啊？我？瞎说，你老公还是那么壮！抱你跑马拉松都没事！”孟宇凡握紧拳头，展示着自己的肌肉。
楚一一浅浅的笑了，所以，他打算为了我结扎吗？
可…结扎是什么？
听起来好像还是个手术，而且对男人来说不太友好…
“我们回来啦！”孟妈妈还没进门，就在门口高声说着，仿佛在提醒屋里人一样。
“回来啦！”孟宇凡回应着，站过去。
只见孟成林横抱着一个粉色襁褓进了门，平时威严的脸上挂满了慈祥的笑容。
“一一醒啦？”孟妈妈关心的询问，“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就是不能动！”楚一一殷切的看向孟成林怀中的襁褓，“妈，孩子没事吧？”
“放心吧，医生做了全面检查，虽然没到预产期，但孩子很健康！”孟妈妈摆手示意孟宇凡过去，“小凡你来，当爸爸了还没抱抱孩子呢！”
“我…”孟宇凡走过去，慌乱的无从下手。
孟成林把孩子轻轻放到孟宇凡胳膊上，严肃又克制的嘱咐道，“小心点，托着孩子的脖子！”
这是我的孩子？孟宇凡端着孩子，紧张的不敢呼吸。仿佛端着一只精美的水晶杯，生怕一个不小心摔碎了。
“笨死了！一看就没抱过孩子！”孟成林嫌弃的抱怨着，伸手想把孩子接回来。
孟妈妈抬手制止了，“小凡，抱给一一看看！”
孟宇凡站在那里根本不敢动，焦急的喊道，“妈，她在动！我不行了…”
孟妈妈赶紧把孩子接过来，低声责备道，“以后多练练！”
随即把孩子抱给楚一一…
楚一一反复告诉自己：这是我生的！这是我生的！不能嫌丑！
“嗯？这…抱错了吧？”楚一一惊诧的打量着孩子。
头发黝黑，皮肤白净，小小的嘴巴轻轻嘟起，不停的做着吸允的动作，萌哒哒的样子把人的心都融化了…
这还是那个丑娃娃吗？该不会抱错了吧？
孟妈妈说，“手术室就你一个产妇怎么会抱错？”
“可是我记得她很丑的…”
“刚出来孩子都那样！缓过劲来就好了…”
是这样？这真的是我的女儿？我做妈妈了！楚一一依旧像在梦中一样。颤巍巍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小脸，又怯生生缩了回来…
孟宇凡仿佛发现了一件新奇的玩具，又像是在替楚一一完成剩下的动作一样，凑过来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了捏孩子的脸，“软踏踏的，还挺好玩…”
“没事别瞎摸孩子脸，你手又不干净！”孟成林紧张的责备着，仿佛孟宇凡手一碰就会把他宝贝孙女碰碎一样。
“哦！”孟宇凡赶忙收回手。
孟妈妈把孩子放到一边婴儿床上，暖笑着说，“一一受苦了，小凡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厂里有你爸在，你就少操点心！”
“嗯！”
“对了，让亲家母煮的萝卜水，喝了吗？”
“什么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