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看了眼坐在病床上两只眼睛一直巴巴盯着他打电话的女人，立即报出了她的名字。
二十分钟后，程姎出现在这间病房。
同她一起来的还有文景。
文景一听说是颜小丹她，即惊讶又担心，怕颜小丹又使什么诈欺负程姎，所以坚持要跟来，只是没想到，她以为嚣张跋扈张牙舞爪的女人，此刻竟满身是伤狼狈无比的躺在医院里。
脸色苍白，右颊贴着纱布，眼窝深陷，颧骨凸起，瘦得跟逃难回来的一样。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颜小丹苦笑：“看到我这样，你们是不是很高兴？”
文景脸色淡然：“你在公司这么久，有见过我对谁落井下石，幸灾乐祸过？”
那倒是没有的。
颜小丹在公司工作了两年，文景不偏不倚，不骄不躁的为人处事作派，哪个同事私底下不竖大拇指。
她也是瞎了眼，有光芒似锦的前途不走，非要去上阮旻晏那条阴沟小船，弄得自己一身是伤不说，还被同行排挤，连份工作都找不到。
真是活该！
“她怎么会在你这儿？”程姎看了眼颜小丹，问站在床尾的秦川。
这几天不停地给她打电话，就为了让她来见这个曾经背叛她的员工？
“我捡到的。”秦川给她拉了把椅子，外头冷，看她鼻子冻得红红的，又给她倒了杯水，当然文景那边也少不了的。
等人都坐下歇了口气，他才慢慢道，“几天前，医院半夜给我打电话说有个紧急病人需要我帮忙看看，我就来了，然后在路上看到昏迷的她，顺手给送到医院。她醒之后，一直不说话，心理辅导了好久，才愿意开口。第一句就请求我给程氏的程总打电话。”
“我一听是我认识的，就问了她名字。至于其他的，她什么也没说。”
秦川对颜小丹的即将要说的这个秘密好奇得要死，可无论他怎么软磨硬泡，颜小丹就咬死了嘴巴半个字都不愿意再吐露。他也是没办法，只能一遍一遍地给程姎打电话。
“你怎么脸色也这么差？病了？”
“可能是最近太忙了，没休息好。”程姎不想秦川担心，随口找了个理由。文景在旁边静静看着，没有拆穿。
秦川眉心蹙了蹙，他是医生，是累是病，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不过程姎不愿说，他也不好勉强问。只是心里有点小失落，因为告了白，她就不愿再跟他分享她的心事了。
连生病都不想让他知道。
唉，早知道，当初说喜欢她干什么，不说，还可以继续跟她亲密无间的做发小，说了，好像连朋友都不是了。
秦川在心里自嘲了一番，嘴上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叮嘱道：“事情一点点做，别太累着自己。”
“嗯，我会的。”程姎心思不在这上面，自然也没注意到秦川嘴角的苦涩。她盯着颜小丹，“你见我，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是想回程氏，当初她说过的话可不好收回。
毕竟那话是当着全公司的面说的，即使她现在因为颜小丹的惨状起了恻隐之心，也无可奈何。
“程总放心，我不是要回去再请求你施舍我一份工作。”颜小丹有自知之明，她一个背信者，有什么脸面要这些。“我请你来，是想跟你说一个关于阮旻晏的秘密。”
“什么秘密？”
颜小丹往床尾挪了点儿，尽量让程姎把她的话听仔细：“您父亲，程氏前董事长的死，并非意外。”
“什么意思？”
“他中风，突发脑梗，不是意外，是阮旻晏害的！”
程姎脑子一轰，跟有道雷劈到她头上一样，身子晃了晃，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不止是她，文景和秦川也大吃一惊。
万没想到，颜小丹要说的秘密竟然跟程启刚有关。
“不信吧？要是别人说给我听，我也不信。毕竟他们是翁婿关系，谁会相信女婿会害自己的老丈人呢，何况程董就你一个女儿，你又无心管理公司，迟早程董留下的，都是他的，他没必要这么做。”颜小丹话到这里，嘴角露出一抹自嘲，不知是在自己悲惨的命运，还是在笑她空有两只眼睛，却不识人，跟了一只禽兽不如的东西。
“那天，他是去商场考察了，我陪他一起去的，但这并不是工作上的安排，而是他特意去的，就为了在那儿能‘偶遇’程董。两人在商场附近吃午饭，吃到一半，阮旻晏突然说他胃不舒服，想喝点热的，叫我去跟服务员要杯热开水，我去了。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他和程董在里面吵架。”
“当时吵得很凶，我都有些害怕，就不敢进去，一直站在门外。他们声音太大了，我不想听到都难。”
程姎急不可奈：“他们都说了什么？”
“阮旻晏说，你既然不同意我跟程姎，我就偏要跟她在一起。你不想把程氏给我，我就偏要把它拿到手，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阮旻晏还说，我要把你在乎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全夺过来，让你也尝尝我当初的痛苦。你爱程姎，我就要冷落她、报复她、折磨她，把你曾经加诸在我身上的全部转嫁到程姎身上去，让她千倍万倍痛苦的活着，直到她死，直到你死。”
程姎五指攥成了拳，她完全能够想象出，阮旻晏当时说这番话的情景。他眼里的恨和愤怒，还有近乎疯狂的咬牙切齿和狰狞，一定让她父亲心急如焚，又恐又惧，唯独怕他把这份恨和愤怒转到她身上来。
可怜她父亲本就有心脏病，又怎么受得了这个刺激，肯定又急又气，最后倒了下去。
“我只听到了这些，然后里面就传来杯碗倒地的声音，等我推开门进去的时候，程董就躺地上了，捂着胸口很难受的样子，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我吓坏了，要叫救护车，可阮旻晏不让，他说再等等，等什么我当时不知道，五分钟后，他自己拨打了120，接着他就警告我，要我不要把刚才的事说出去，我那时才明白，他不是要和程董谈判，他是想要程董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