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是。”
程姎知道他误会了，但也不着急解释，而是想看看他们当中有没有人能听懂她的意思。
答案是没有。
刘放的忍耐已经在最边缘了，之所以没有扬起拳头，像对李昭那样先揍她一顿，一来是因为他不打女人，二来，程姎身边那个一直冷着脸的男人。
这男人，先前的保镖叫他少爷。
而且，他一个眼神，就把那保镖吓得毕躬毕敬的。刘放也有幸被他的目光扫到过几次，每次，都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他在外面混了那多年，这男人能不能招惹，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努力压着怒火，同程姎问道：“什么是也不是，到底什么意思，你一次性说清楚，是不是想告诉我，郝进摔下来是他自己没站稳，而他没站稳的原因是因为他的鞋子？”
程姎摇头：“我说的是，是他摔下来确实跟鞋子有关，并非他没站稳。相反，从他滑脚的痕迹的来看，他站得相当好。而我说的不是，是指的这次意外也并非工地上的安全故障。刚我上去看了，郝进系的那根安全带，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还绑在自己腰上也试了一次，很牢固。”
“鞋子是新鞋，我给他买的。”刘放大概听出点苗头来了，但越听越不能接受，因为如果是鞋子问题，那岂不就是在变相地告诉他，郝进摔下来跟他有关。
这不扯淡吗，他能害自己的外甥！
“你先别激动，我也没说，郝进的事就是你造成的，我们先得找到鞋子。”
“行，找，一定要把它找到。”妈的，关乎他的清白，这鞋子不找不行了都。刘放急吼吼的招呼乡亲们去找鞋子。
程姎赶紧叫住他：“鞋子要找，但你们还得注意一点，就是找到鞋子不要随便去碰它，它在哪儿，你们就领我们去哪儿看。”
“行。”刘放狠狠地看了眼程姎，觉得她要求多，装神弄鬼的，就是在搞转移责任这一套。
不过她男人厉害，再有不满，也只能忍着。
一帮人乌泱泱地走后，文景才开口：“姎姎，你是怀疑有人要害郝进，在他的鞋子上动了手脚？”
“是不是被人害这还说不好，但鞋子是有问题的，这我能肯定。”因为其他因素她都排查了，只剩下那双鞋了。
“说来也奇怪，那鞋子怎么好端端的会不见了呢？”文景不解。
李昭缩着肩膀不敢说话。
程姎一来，先不管那鞋子是不是关键吧，岂码人家每个细节都去找了，亲力亲为的。他呢，说出来都丢人。
“还在生气？”程姎见夜非白脸一直绷着，走过去拉了拉他手臂。
夜非白低头，看了看她讨好似的手，想甩开的，又舍不得，只能就这么冷冷地盯着。
文景很有眼力见地道：“我跟他们一起去找鞋子。”
夜南和夜北都是多年心腹了，还能分不清什么时候要隐形？
果断跟着文景一起撤。
李昭看大家都走了，只得灰溜溜地也去找个角落蹲着，说不定运气好还能碰到那双鞋子，为今天的表现做些补救。
“好了，别生气了。”程姎抓着他手，摇了摇，粉嫩的嘴巴跟着微微撅起。
她真是懂得怎么拿捏他的脾气。
这一摇一撅，夜非白哪里还有脾气，指着她额头，“咬牙”道：“回去再收拾你。”
“行，晚上随你怎么收拾。”程姎赔笑，尽最大努力给他顺毛。
夜非白斜眼看她，只觉这其中有诈。
因为这女人在这件事上，竟然也这么好说话了。
“咱们先谈正事。”程姎把他拉到一个位置比较高的地方，下巴努了努以刘放为首的那群工人，说道，“有人在郝进鞋底抹了东西。”
“抹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在上面的时候没有仔细看，滑下来的时候，才想到的。”
因为滑的时候力道不受控，她才反应过来，是鞋被人动了手脚。
“夜北。”夜非白立即转身，把隐形人之一的夜北叫过来，“你再上去看一看，把程小姐刚刚掉下来的那个地方仔细查一下，看那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
夜北点头，来到刚才的高架前，抓着两根钢管，三两下噔了上去，身姿矫健地跟走平地一样。
“我们也去找找看。”程姎拉着夜非白，在附近转了起来。
她直觉那鞋子不太好找，这么多人，愣是没一个知道鞋子的下落，并非他们没注意，很可能一开始就被人藏了起来。
夜非白心里也做着这样的分析，他看着刘放那帮人，默了会儿，问，“谁是这里的包工头？”
“不在这儿。”程姎望了一圈，说道，“开工那天我见过，叫李寺。”
好像还是李昭的一个远房亲戚。
程姎想到这儿，连忙去找李昭的身影，见他拿着一根钢管在一堆砖头里扒来扒去，喊了声。
李昭听到召唤，紧忙屁颠屁颠地丢了钢管跑过来，点头哈腰的问：“程总有事？”
“李寺呢，怎么没看见他？”
“他今早说腰痛，没来上工。”要是在，高低他也不能挨这顿打。
那小子，没上工也不说一声，说了，他也不会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跑工地来耀武扬威地随意唬弄刘放了。
“现在人是在医院还是在宿舍，能把他叫来吗？我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一下他。”
“程总这话说的，您有事要问就尽管问，说什么请教不请教，这是折煞他。”李昭边说边掏出手机，电话一拨过去，那边就接了，听说是大老板找，表示立即过来。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就看到门口走进一个人，大腹便便的，胳膊下面还夹着个公文包，皮鞋擦得锃亮，虽然捂着腰走路，样子像个怀了七八个月孩子似的，有些滑稽，但跟吴平邋遢的形象相比，李寺这个包工头还是很有派头的。
“程总，幸会幸会。”李寺见了程姎，殷勤地要过来握手，被夜非白杀过来的眼神给制止了。李寺知道夜非白，程姎跟这人吃饭逛街上过头条，听说对方是夜氏的总裁，在京都城，没人生意做得比他大。
这种大人物平常见不到，好不容见着一次，第一反应就是好好把握。
立即从包里取出一包烟来，这烟是好烟，上百一包，李寺一般不拿出来，真拿了，又觉得它还配不上夜非白的身份，档次太低了。
不过还是递了过去。
夜非白最讨厌阿谀奉承这一套了，尤其是李寺还端着一脸谄媚的笑，简直是在刺他眼睛。他冷冷看着那支烟，也不说话，但就是这么平平静静的一个注视，都让李寺慢慢感觉到了压力。
他不自然地把烟给收了回去。
程姎为免他尴尬，出声解释：“夜总他不抽烟，李工头别介意。”